“那也得咱倆能活到他長大不是。人都說,疼外孫是疼腳跟,啥意思你知道不?始終還是臉朝外的人啊!算了,不說了,燙燙腳睡吧。”老爺子輕歎了一聲,將腳上的襪子脫掉,呲牙咧嘴的燙著腳道。
“今年的天氣,夏天熱死,冬天冷死。特麼如今是人變了態,天也變了態。”燙完了腳,老爺子穿著毛衣毛褲就那麼鑽進了被窩,打了幾個冷顫之後他蜷縮在被子裏對身旁的老伴兒說道。
“睡過來些,擠擠暖和。”老太太看著身邊這個陪伴了自己一輩子的老頭兒,想起他年輕時候的樣子來,心裏頭莫名的一軟,伸手將老頭兒往自己身邊拉了拉道。年輕的時候,老頭兒就跟一個火爐似的,哪裏會怕冷。那個時候,都是自己嫌冷,被他抱在懷裏暖著的。老太太摸了摸老伴兒額頭上的皺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想道。
天兒冷,老頭兒的瞌睡也逐漸清醒了。睡在床上顛來倒去的,越睡是心裏越煩。大冷的天,越是睡不著,越是尿多。老頭兒憋著尿,一直等到身邊的老伴兒鼻腔裏傳出一陣細微的鼾聲,這才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踩著靴子準備去屋後廁所裏方便一把。廁所是他自己用撿來的轉頭在門麵房的後邊搭建的,頂棚就是用了三根腕子粗的木頭然後鋪蓋上石棉瓦湊合的。至於坑,則是用一個破了的水缸埋在地下,上頭再搭兩塊木板用來站腳就算齊活兒。還別說,坑裏那些個糞,四周圍的菜農可是當寶貝的。隔三差五的他們會來挑,然後順帶著把廁所打掃一下。上街賣菜的時候,還會捎帶著給這對老夫妻送上一點兒作為感謝。
老頭兒將後門輕手輕腳的打開,迎著寒風打了兩個尿驚之後,鑽身就進了廁所。人說人老血氣衰,屙尿打濕鞋,心想尿屙遠,是越屙越攏來。這話真是一點兒都沒錯。感覺到腳背上一陣溫熱,老頭兒知道自己的靴子又撒上尿了。搖頭輕歎了一聲,他披著襖子轉身就準備進屋。
“這大半夜的,你站這兒想嚇死人呢?”一回頭,老頭兒隱約就瞅見一個黑衣黑褲的男人站在廁所門口。老頭兒嚇得打了個哆嗦,然後沒好氣的對人說道。他估摸著,這又是隔壁的來借廁所了。當初搭建廁所的時候沒人伸手幫忙,等建好了,用的人倒是不少。街對麵就是公共廁所,這些個人非得來占自己的便宜才覺得睡得踏實是不是?老頭心裏頭有些窩火。
“來人,救命!”可是接下來,老頭兒就知道麵前這人不是來借廁所的了。那人雙手一個平舉,掐住了老頭兒的脖子伸嘴過來就要咬。生死關頭,老頭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雙手死死頂住了那人的下巴頦兒,後背靠在廁所的牆上高聲就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