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霾,也是一年比一年嚴重了。往常,可是沒有這東西的。”看著空中隨風而走的那些個霧霾,楚老太爺輕聲說了句。
“總有一天,這些東西都會不見的。總有一天...”頓頓拐杖,他挺直了腰背朝前走去道。
“是的,總有一天!”我跟在後頭,輕聲附和了一句。
“瑤芹啊,你回去睡吧。想想,你有多少年沒夜裏睡個踏實覺了?”回到了屋裏,楚老太爺坐到圓桌邊喘息著對老媽子說道。
“已經習慣了!”老媽子替老太爺把鋪蓋都整理好,然後又伸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這才搭話道。茶壺裏的茶水是剛泡上的,還很燙。她估摸著,等老太爺一覺醒來,溫度就正合適了。
“這個習慣可不好,以後我給你找幾個人換班。你也不年輕了,一歲年齡一歲人,總有一天你會熬不住的。”楚老太爺雙手拄著棍兒說道。
“誰來我都不放心,等我老得走不動了,不能替老太爺守夜了您再換人吧。”老媽子摸了摸靠在門邊的白蠟杆子,好半晌才低聲道。
“又矯情了不是?這家裏,我換了誰也不能換你。等你走不動道兒了,我讓孫子們抬著你來陪我聊天說話。”老太爺笑了笑,然後起身走過去拍了拍老媽子的肩膀說道。
“風大了,回屋休息吧。”一陣夜風將門窗戶扇刮得一陣劈啪亂響,楚老爺子摸了摸老媽子的頭對她說道。
老媽子走後,楚老爺子上床靠在床頭拿起了一本書開始看了起來。書是畫冊,隱約可以看見上頭描繪著當年打仗的一些場景。
“認識的字兒不多,問主席要了個優待,找人將以前的事兒畫成畫兒給我看。你看,這個是我的團長。他最喜歡穿這件棕色的皮夾克了,還有這兩把槍,那可是正宗的德國造二十響。”見我看他,老爺子將身子坐直了示意我過去。等我坐到床邊,他抬手沾了點口水,將畫冊翻到前頭指著上頭的畫像對我說道。
“要是他活著,他們都活著,我如今的位置,本應該是他們的...”老爺子翻看著畫冊,手指從畫像上頭一一劃過道。
“人老話多,今夜就辛苦你了,我先眯瞪一會兒。這一陣兒覺要是過去了,一宿都別想睡著。”翻看了一會兒畫冊,楚老爺子打了個哈欠將其放下道。我聞言連忙起身,等他躺下後,替他掖了掖身上的毯子。
“楚長庚,楚長庚,你小子忘了當年咱們是為什麼流血犧牲的了?”不多時,楚老爺子就發出了一陣鼾聲。我則搬了把椅子,麵朝門口坐下假寐起來。時至子時,打門口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我閉目不動,半天才辨認出來他們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