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般走路的端木
皓日的皇宮之中,雖然此刻已經是夜半三更,但是皇帝的寢宮,卻依舊燈火通明,諾大地寢宮內,隻有一抹坐如鍾的男子身影,正在桌前出神地凝望著手中的信件內容。
當看完了整封信後,男子便把信件遞到一旁的燭台火焰上,很快,寫滿了密密麻麻字體的紙張,便化為了灰燼,隨風飄落在房間的四處。
看著手中的紙張完全被銷毀了後,瑞夜這才起身,朝著床邊走去,躺在床上的瑞夜,此刻卻怎麼也睡不著,心中煩悶不已。
自從剛才他的人帶回了古耀宸今晚成親血染洞房的消息後,他的心,就總是好似不受控製似的,有了莫名的驚慌和恐懼。
雖然前去監視古家的人,並沒有帶回為何古耀宸會受傷的原因,但是,憑借他對古耀宸的了解,以及古耀宸被古老爺夫妻兩個強製性的暫時廢除了武功以及囚禁,讓其迎娶趙家的女兒,雖然古耀宸用絕食的方法來反對這門婚事,但是,終究最後一個‘孝’字,讓他屈服了。
不知道洞房花燭夜的古耀宸,究竟發生了什麼,居然會選擇了自殘,想到他自己孩子的娘親被別的男人如此惦記,瑞夜的心裏,真是說不出的複雜。
有喜,有怒,有無奈。
竊喜著孩子的娘,居然是個如此有魅力的女人。
雖然她並不是最漂亮的,最溫柔的,最符合如今對於女子才貌品德的標準,但是,她就是有種自己獨特的魅力,在那張平凡的容顏下,隱藏著讓人一步步想要深沉次的接觸和探索的欲望,讓每一個男人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便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所吸引,然後為她沉淪。
惱怒著孩子的娘,居然拒絕了他邀她入宮為後的要求,然後對一個浪跡江湖的男人動了心,還更是同對方發生了親密的夫妻關係,他就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輸給古耀宸,他有地位,有相貌,有能力,有權勢,有金錢,可是,這些在她的眼裏,卻抵不上‘自由’那兩個字,他輸得既無奈,又不甘心。
如今圍繞在輕淺身邊的古耀宸,已經被端木那家夥給徹底的弄走了,不知道現在端木和輕淺相處的如何了,會不會已經發展到了令他不可想象的親密地步,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瑞夜這幾晚上都睡不著,一閉上眼,就仿佛看到了輕淺和端木兩人在床上翻騰以及深情的注視著對方的場景。
這些畫麵,在她的腦海裏不斷的閃現著,瑞夜猛的從床上坐起身子,然後請拍了自己的臉頰幾下,低聲自言自語的提醒著自己說道:“別想了,這些都是憑空想象出來的,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了,既然輕淺拒絕了自己,那麼,對於端木也就不會那麼輕易的接受,她可不是隨便的女人,等端木回京後,自己就能前往一趟封武縣了……”
就在瑞夜失眠隻是,距離他寢宮最遠的一處宮殿裏麵,此刻卻上演著一幕無比慘烈的人間悲劇。
自從上次慕容蔓薇裝瘋賣傻的糾纏瑞夜之後,便被瑞夜把她們母女兩人關在了一處偏遠的宮殿之中,不得踏出宮殿一步,雖然瑞夜不忍心殺她,但是卻不代表會把她這個曾經傷害過他以及輕淺的人,奉為上賓。
每天除了有宮人定時定量的送一日三餐外,整個宮殿裏便隻有母女兩人,沒有了前呼後擁的太監宮女服侍,母女兩人一切個人生活,除了做飯之外,洗衣,掃地,抹灰,燒水這些事情,就全靠她們自食其力了。
張媚娘自從看到兒子死了後,整個人都是瘋瘋癲癲的,除了偶爾餓極了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的吃點東西外,什麼也不能做,成天的坐在地上發呆,口中一直不斷的喊著兒子。
曼薇很想知道當天在她和哥哥離開後,父親和娘親究竟都說了什麼,還得娘變得如此,但是她努力了很多次,始終都沒有從娘的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開始,作為一個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一下子變成了什麼都要自食其力,她還真是接受不了。
鬧也鬧過,哭也哭過,可是瑞夜,那個曾經本該是她男人的家夥,卻硬是鐵了心的不聞不問,還記得她那天過分裝瘋賣傻的怒罵了瑞夜之時,那時候,瑞夜直接警告她,要是她再多說一句辱罵的話,就地砍殺了,那一次,她是被徹底的嚇住了。
隻得夾起尾巴低調的做人了。
剛開始看到從小就把她當成心尖尖上疼愛的娘親變成這個邋遢的樣子,她還有幾分同情和心痛,主動給娘親換洗衣服,整理繩子,但是伴隨著肚子一天天的大氣來,而且每天一醒來,就聽到娘親嘴裏隻是不斷的嘀咕著,呼喊著‘兒子’,好像她從來就不是娘親的女兒一般,嫉妒,憤怒,讓她徹底的不再去管眼中沒有她的娘親。
“兒子,我的兒子,雍兒……”張媚娘一身宛如乞丐般的肮髒,獨自一人坐在月下花台邊上,手中抱著個枕頭,一邊撕心裂肺的哭泣,一邊用手輕輕拍打著懷中的枕頭。
本來在屋子裏睡覺的曼薇,聽到自己娘親三更半夜的又在外麵折騰,才睡了一會就被吵醒,頓時一肚子的怒氣,扶住已經快六個月的肚子,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走了出去。
“娘的雍兒,你死的好慘啊!你那個沒良心的爹為了皇位,算計了這麼多年,最後卻把你這個親兒子當成了仇人給生生害死了,娘該怎麼辦啊!娘不知道該不該給你報仇啊……”
這會,張媚娘的神智好似清醒了些許,滿臉痛苦的低聲呢喃著。
走到張媚娘身前不遠處的曼薇,此刻頓時渾身都如同掉進了冰窟之中了一般,她都聽到了什麼?都聽到了什麼?
曼薇雙眼充滿了不敢置信,極力的咬住嘴唇,抑製住快要破口而出的尖叫聲。
“雍兒,你應該叫著慕容無雍,而不是宗政無雍,娘這輩子真是不知道造了什麼孽,一生下你,本來以為你已經死了,娘想了你二十多年,痛苦了二十多年,沒想到突然間說你還活著,你不知道娘當時有多高興,隻是那個小賤種才不是你,難怪娘想拉拉他的手,他都不願意,原來他根本就不是娘的兒子,你才是……可是為什麼你卻變成了二皇子,然後親手被你的自己的父親給害死了,你知道娘在看到你頸間的月牙胎記之時,是多麼的痛苦嗎……”
張媚娘猛的扔掉手中的枕頭,然後再度瘋狂了起來,整個人趴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捶打著地麵,好似地麵就是害死她兒子的凶手丈夫一般。
“娘……你說什麼?宗政無雍……二皇子是我的雙胞胎哥哥?你該不會是徹底的瘋了說的胡話吧!”曼薇艱難的走到母親的麵前,顫抖著雙唇,語不成調的出聲問道。
聽到這一生娘,張媚娘好似觸電了一般,瞬間從地上爬起來,然後雙眼空洞的直直注釋了曼薇好久好久,從最開始的迷茫,變成了期待,再變成失望。
這一刻,張媚娘清醒稍微清醒了一些,認出了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女兒。
剛才,聽到那一聲娘,她還以為是兒子在喊她,當看了好半響後,最後才發現,這其實是她的女兒,這一輩子唯一活在世上的女兒。
“薇兒?你肚子怎麼,怎麼這麼大了?幾個月了?”張媚娘很是疑惑的望著輕淺的大肚子。
這段時間,癲狂的精神狀態,讓她整個人的神智都不是很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娘,二皇子真是……真是我的雙胞胎哥哥嗎?你沒有說謊?”曼薇不想去回答娘親這個白癡的問題,她隻想知道,剛才聽到的那些,究竟是不是都是真的。
張媚娘聽到曼薇這話,頓時整個人臉上都再次被痛苦所取代。
“是啊!你爹爹當時就是發現了二皇子,也就是你哥哥頸間的月牙胎記,胎記的邊上,還留著……留著死去先皇的留下的奚落之言,錯不了的,當年肯定是你父親為了保住你哥哥一名,就用假的死胎瞞過了皇帝,哪知道皇帝卻趁機換走了真的,讓你哥哥成了二皇子,最後成了死在父親爭奪權勢的利刃之下……”張媚娘臉上浮現起弄弄的悲哀以及譏笑之色。
得到了娘親的證實,曼薇差點一口氣就上不來了,雙手忍不住撫上高高隆起的肚子,感受著裏麵微微的跳動,她真的不知道,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孩子的父親,居然是她的親哥哥。
這可是在亂倫啊!
她怎麼能承受得起,背負得起這樣的道德枷鎖帶來的衝擊。
“娘,你在和爹爹分開之前,爹爹有沒有……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比如說關於我肚裏孩子的事情……”曼薇試探性的問道。
她對於父親的了解,雖然算不上徹底,但是,至少也能了解到六七成,父親怎麼可能放心大膽的讓她離開他的掌控,從那次她懷孕被打後,父親在看向她肚子時的犀利陰寒眼神,她就知道,她和二皇子的事情,必定瞞不住父親。
如果父親萬一把這件事給娘親說了,可幾糟糕了,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是事關她的生死,她不得不小心。
想必這也就是為何父親在殺死了她的夫君之後,依舊留下她以及肚裏孩子的原因所在,因為對於一個昏庸無能的二皇子來說,有沒有孩子,都不甚重要,對父親構不成威脅,所以才能容忍她以及孩子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同娘親說過,關於她肚裏孩子以及她和二皇子之間的事情。
今天她之所以沒有被瑞夜弄死,就因為她肚中的孩子被瑞夜以為是皇室的血液,如果瑞夜知道了二皇子的真正身份,並且還知道了她和二皇子的事情,那麼,她必定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娘親大多數瘋瘋癲癲,神誌不清,萬一哪一天不小心把這個驚世駭俗的消息給泄露了出來,她的死期也就到了。
“孩子?雍兒……你是我女兒,雍兒是我兒子,你們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張媚娘聽到曼薇的話,思緒再次陷入了癲狂的狀態。
曼薇聽到她嘴裏此刻的喃喃自語,想到娘居然為了一個已經死去了兒子,一個才見過了幾次麵的兒子,就把她這個女兒給拋到了一邊,整天瘋瘋傻傻的,既然娘都拋棄了她,那麼,她也就要為自己打算了。
這個世上,隻有自己努力爭取才能讓自己活的更久,更長,更好。
想到這裏,曼薇看向娘親的目光,滿是殺意,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曼薇看著跌坐在地上,哭的宛如個孩童,渾身髒的甚比乞丐的張媚娘,然後猛的拿起花台處的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然後朝著沉靜在自我思緒中的張媚娘走了過去,並從張媚娘的背後,猛的舉起手中的石頭,狠狠的砸向張媚娘的後腦勺。
“你,你這麼活著真是太痛苦了,既然你如此想你的好兒子,把身懷六甲的女兒從未放在心上,那麼,女兒就好好孝順你一會,讓你徹底的解脫了,下去麵見你的好兒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