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抿唇,看著陸知秋,似有難言之隱,無法言說,陸知秋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大名鼎鼎的閻王竟害怕回答一個提問?”
激將法向來有用,對什麼人都有效,並且屢試不爽。
閻王依舊溫和,沒有因為陸知秋的話,而產生表情變化,也沒有進入思考,更沒有意氣用事的爭辯。
他看著陸知秋,深情的眸子似有千言萬語,又像是透過陸知秋在懷念別人。
陸知秋突然失去了耐心,就算得知媽媽留下來的是什麼,她也沒有生命去享用,不如……就讓它埋藏起來好了,也好過這樣低人一等的氣球。
她突然發現,自己今天過來的決定,是多麼的多餘。
她驟然起身,摘掉了假發,脫掉了外套,這樣一層偽裝,對現在隻想平靜生活的她來說,無比多餘。
她非常有禮貌,“閻王,你好,我叫陸知秋,我是女扮男裝。”
她頓了頓,“如果你要懲罰我,我毫無怨言。”
地下珠寶城不成文的規矩,從來不會為一個人而改變,她也從來不會給自己貼金。
半晌,閻王都沒有說話,陸知秋轉身,踩著增高鞋,如何來的,如何離開,隻是走至門口時,身後一道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來。
“小秋。”
有些陌生但很親切的感覺,恍惚間,陸知秋恍若看見了陸咲然喊她的場景。
她頓住腳步,“閻王,有何吩咐?”
她任性的結果,不過是提前死亡,她發現,其實越接近死亡,越坦然。
隻是,有些遺憾無法言說,比如這好多天,她都沒有去見秦小小,她怕越在一起,她就越舍不得,就越不想聽天由命,然後造成令她後悔的事情。
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是女兒,小時候,沒有看好她,長大了,好不容易得知她還活著,可是她卻不敢靠近了。
這便是現實。
閻王似糾結了許久,才說,“我……我叫顧崢餘。”
恍惚間,有什麼東西斷了一樣,心,又好像內什麼東西敲擊著一樣,陸知秋猶如被電擊一樣,愣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嗓子就像被灼燒了一樣,炙熱而疼痛。
他說,他叫顧崢餘。
他是顧家的人。
聽聞,顧老的兒子便叫顧崢餘。
這一刻,她終於想起來,閻王讓她覺得熟悉,因為他的氣質很像顧老,但比顧老要溫潤些。
這是遺傳麼?
顧老的兒子,就是顧雲澤的爸爸,顧雲澤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所以……這個男人是她的爸爸?
她突然想笑,麵部卻是木然,這一切算什麼?
老天爺打了她一巴掌,然後又給了甜棗麼?
為什麼,她媽媽死了,她變成不人不鬼的模樣,卻告訴她,她的親人,都活著,這些年的苦,頗有種,天將降大任於斯,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可是,這樣殘缺的完整,有什麼用?
不知站立了多久,她終是抬起腳,她已經不想計較那麼多的恩恩怨怨,一切隨風吧。
她隻願剩下的日子,簡單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