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

回國

薄荷將日記重新鎖好,放進包裏的最裏層。推開窗戶,看著外麵的白色世界,薄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她知道,母親說的都是事實。那個人,的確會為了公司犧牲一切。在他的眼中,什麼也比不上他的公司重要,比不上他的事業。所以他可以把她賣給湛家,同樣的他在二十八年前拋棄了身懷六甲的母親而和前女友舊情複燃的婚姻結合,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薄荷並不覺得意外,這和他們料想的真相有些相似。

可是薄荷能感同身受白合當年的心情啊,不被長輩認同,被出賣的感覺,被拋棄的感覺,那種絕望和失望,那種心痛……隻怕媽媽當年會比自己更傷心更失望更難過吧。

為什麼他總是重蹈覆轍的上演著一幕又一幕相同的戲碼?為什麼他總是出賣愛他至深的人,把人傷的遍體鱗傷卻從不後悔?薄荷為自己的母親感到心痛。可這日記所記錄的也隻是一部分真相而已,離開白陽鎮之後媽媽去了哪裏,她為什麼會被交給薄家,而這二十八年媽媽何去何從,依然是個謎。

薄荷緊緊的握住拳頭,這一次回去,她一定要全力出擊,將這件事所有的謎底統統揭開!

薄煙婚禮那一天,薄荷還在農場裏。

旁邊堆著雪人,背後是舅舅他們劃船的笑聲,還有醇兒坐在黑馬上麵漫遊的散步。薄荷還記得,那天傍晚醇兒才將電話給自己回撥而來,醇兒也並沒有仔細的交待究竟去了哪裏,又究竟做了什麼,隻道是忙過了頭。薄荷當然不懷疑,因為第三天醇兒就帶著舅舅舅媽他們來到農場裏一起玩耍。不過表哥和表嫂回過了,白陽鎮的生意真正的離不了人。

薄荷在雪人旁邊坐著素描,薄荷除了喜歡遊泳之外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偶爾素描。可是她一直技藝不精,素描出來的圖像都不太精湛,這就是自學的後苟。

“小姑。”醇兒突然揮手大喊,薄荷伸出自己的鉛筆搖了搖,醇兒咧唇一笑:“把我畫的好看些啊!”

“知道啦,丫頭!”薄荷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勾畫,以至於湛一凡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她也不知道。

“什麼時候,單獨給我素描一張?”從背後擁來,薄荷隻覺得腰間一緊,背後一熱,而自己手下一個顫抖,這次好不容易畫的有些模樣,卻叫這樣給突然毀了。

湛一凡似乎也發現自己毀了一幅好畫,低下頭用下巴蹭了蹭薄荷,有些討好的意味。

“走開啦,你看,都是你。毀了吧?”

薄荷幹脆將已經毀了的素描揉成一團,大半已經完成,再小小一會兒的時間一定能成為她人生中畫的最好的那一張。越想越惱,甚至扭動胳膊想讓抱住自己的男人自動離開,可湛一凡豈會讓自己的女人甩開自己?反而更用力的抱緊了懷裏的薄荷,不甚甘心的道:“那你畫我。”

“除非你脫光肯讓我素描你的裸體!”薄荷早就想畫裸體了,可惜一直沒機會。

湛一凡臉色一頓,懷疑的看著薄荷卻眼露曖昧:“你確定?”

薄荷一把推開湛一凡湊近的臉:“別想歪了。”

“我又沒想歪,寶寶你想到哪裏去了?”湛一凡開始親吻薄荷的臉頰,一點一點到開始輕舔。

“哎呀……別這樣……”薄荷顧忌著舅舅他們在附近,縮著腦袋不想讓湛一凡親昵。可越是這樣,在外人眼中看來便越是打情罵俏的動作。醇兒騎在馬上‘嘖嘖’的搖頭看著自己小姑和姑父‘打情罵俏’的畫麵心裏那個羨慕嫉妒啊。不過,想起自己和李泊亞的關係,醇兒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

那天之後,李泊亞就趕來見了姑父湛一凡一麵,然後就自己先回了中國。

而醇兒呢,則努力的守護著那個秘密,兩個人甚至沒有交換電話號碼,在醇兒看來,既然自己已經打破那個禁忌了,既然已經要決心走出對梁家樂的執著不甘,不如就將在此轉移自己的專注力。和這個男人上床的時候,醇兒的確隻有滿心的快樂和愉悅,好像什麼都可以忘記,隻記得那淋漓盡致的快感,什麼人什麼事都可以忘記。說她天生淫蕩也罷,如果做可以忘記那些不快,可以改變自己的專注力,對她自己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醇兒?醇兒!”薄荷大喊了幾聲,醇兒才‘啊’的一聲醒過身來,“小姑,怎麼了?”

“舅舅要喝水,誰在你那裏,你給你爺爺拿去一下。”

“哦。等一下。”醇兒立即驅馬向河邊走去,然後翻下馬將水瓶遞給自己的爺爺。爺爺接過來看著醇兒麵露疑色:“醇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最近總是發呆的樣子。”

“沒有啊,爺爺。我隻是在想,雨辰學業再忙,也不至於真的不來看我們一眼吧?”

醇兒的話剛剛落下,就看到爺爺和奶奶的臉色沉了下來。薄荷也正和湛一凡走了過來,氛圍頓時有些詭異,薄荷隻隱約的聽到了‘雨辰’二字。

她當然記得表哥和表嫂還有一個孩子,也就是醇兒的親弟弟白雨辰。據說在英國曼切斯特大學正念大一,薄荷婚禮的時候也向醇兒提過讓她打電話喚雨辰前來,自己也能見見這個侄子。可醇兒竟然未打電話便直接拒絕了這個提議,薄荷當時心裏雖然有些想法卻也一直沒有說出來,現在聽見雨辰的名字又看著舅舅和舅媽突變的臉色,薄荷就算再打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似乎也不可能了。

“怎麼,有什麼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嗎?”薄荷和醇兒一同在岸邊蹲下來,舅舅和舅媽對視了一眼,舅舅放下船槳歎了口氣:“荷兒啊,不管你的事。那孩子,和我們老人家有心結。”

“心結?”薄荷又看向醇兒,醇兒見自己的爺爺都已經開口便也點了點頭:“嗯,雨辰都已經四年沒回家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四年沒回家?現在也不過十八九歲,那不是十四五歲就開始一個人在英國?這孩子,究竟是太能耐,還是叛逆過了頭?

“醇兒,扶我上去。”舅媽突然伸手向醇兒而去,薄荷站起來:“我來吧。”伸手將舅媽小心翼翼的扶上來,舅媽拍了拍薄荷的手背笑著輕聲道:“謝謝啊。”

“舅媽,不用和我這麼客氣。”薄荷知道,這些年也沒有聯係,舅媽肯定比不上舅舅和自己的血濃於水的親情,可是這麼生疏,薄荷還是覺得有些別扭。

“舅媽是謝謝你關心雨辰。那孩子,當初因為家裏麵……現在隻怕是不肯回來了,我們隻當是白養了他了。”

醇兒立即在一旁嘀咕:“奶奶……這話可不能讓我媽聽見。”

舅舅也從船上下來,聽見醇兒的低呼一聲輕嗬:“你媽聽見又怎麼啦?那孩子就是讓你媽給溺慣出來的。”

薄荷看向湛一凡,湛一凡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薄荷隻好再也不問什麼。

將舅舅和舅媽送回房間休息,薄荷和湛一凡在回去小木屋的路上,薄荷挽著湛一凡一邊走才問:“剛剛你為什麼不讓我再問下去?我想,如果我再問,舅舅也會告訴我的。”

湛一凡牽著薄荷的手慢然前行,聽了薄荷的問題,低頭笑了笑終於道:“想知道,我們可以自己去了解,舅舅他們煩心,我們也不必提及他們的傷心事。”

“我倒挺想見見那個雨辰,能讓舅舅如此頭疼的人好像除了我媽之外,就隻有他了。”

“我讓人去給你查一查。”這對湛一凡來說,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嗯,有時間,一定要見一見。”薄荷開始期待起來,更期待的是將白雨辰找到,讓他和舅舅、舅媽他們見上一麵,也許再多的矛盾糾葛也就此畫上句號消散了呢?

可是這一次薄荷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剛剛回到木屋湛一凡就接到有力打來的一通電話。似乎雲海市出了大事,湛一凡必須要趕回去。湛一凡既然要回去,薄荷自然是要跟著的。而醇兒聽見薄荷要回去,便也要跟著,倒是舅舅和舅媽似乎在昨天提到孫子之後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沒打算跟著湛一凡他們一同返程。

湛一凡提議讓西蒙送舅舅和舅媽親自去曼切斯特大學看望白雨辰,也是希望他們能放下一個心結。舅舅和舅媽都已經七十歲了,他們經不起歲月的太多考驗,當下也就不猶豫答應了湛一凡的提議。

於是,薄荷、湛一凡和醇兒三人告別了湛家開始返程。

為什麼隻有他們三人呢?因為婆婆宋輕語自覺完成了兒子的終生大事便非常‘識趣’說不去打擾他們二人的新婚蜜月,要給他們留二人世界。薄荷大囧,湛一凡似乎為雲海市的大事所擾,整個告別過程都沒有什麼表情可言。

因為行程匆匆,所以這一次湛一凡啟用了湛家的私人飛機。停在希思羅機場的私人飛機從倉庫裏開出來,薄荷被湛一凡拉著上了飛機,醇兒半張著嘴心裏感歎著資本家的腐敗,麵上卻是丁點兒都不敢表露出自己的鄙視來。

相比一般的私人飛機,湛家的私人飛機並不腐敗。因為開出來的這一架比較小型,所以裏麵也隻是簡單的休息客廳一般的裝飾,皮質沙發,茶幾,紅酒和電視,還有便是那咖啡色的毛絨地毯。

薄荷脫了外套,醇兒已經躺在沙發上歎息:“好舒服啊,我就可以睡這回去了!”因為沙發很大很長,三個方向圍繞,三個人躺下來都足夠。

薄荷有些擔心自己回去依然會暈機,湛一凡從衣服裏拿出暈車貼將薄荷拉過來:“趴我懷裏。”

他們走得匆忙,他從哪裏拿來的暈車貼?

不過薄荷還是乖乖的趴了過去,醇兒捂著自己的眼睛大喊:“非禮勿視!”

湛一凡瞪了醇兒一眼:“該哪兒來,滾哪兒去。”

“姑父你就不能對別的女孩子溫柔一些嗎?”每次都凶巴巴的,哪個女孩子會喜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