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當晚上,問兒根據雲卿的吩咐,半夜緊盯,結果和另外一個值夜的媽媽捉住了鬼鬼祟祟的在院子裏轉悠的雪蘭
雲卿看著跪在麵前,手腳被捆在一起的雪蘭,冷笑了一聲,拉了拉披著的大氅袖子,不言不語的喝著茶。
本來抱著禁閉嘴巴,什麼都不的雪蘭,看到雲卿一聲不吭,好像隻打算欣賞她被捆的樣子,並不打算質問她,但是沉默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她開口道:“姐,你半夜讓人抓奴婢來,是為了什麼事?”
雲卿見她終於開口話,卻是反咬一口,是自己抓她來,抬手將茶盞輕輕放下,流翠素來討厭她,擰眉道:“你半夜鬼鬼祟祟在那幹什麼?”
雪蘭見到是流翠問她,本來這些時日就積累著對流翠的不滿爆發了出來,橫眉道:“什麼鬼鬼祟祟的,不要的那麼難聽,我隻是半夜睡不著,到院子裏走走而已。”
“半夜睡不著?你犯的著到院子裏麵挖坑嗎?”流翠見她死咬著不打算,頓時反駁道。
雪蘭聞言,卻不看流翠,隻轉頭望著雲卿,看著她麵色淡淡,一雙鳳眸卻是幽幽的如同燭火一般,心內覺得姐的樣子不怒自威,隱隱有些害怕,強辯道:“我挖什麼坑了……”
青蓮從外麵進來,手上拿了一個東西,遞到雲卿麵前,隻看了一眼,雲卿的臉色便隱隱含著慍怒。
‘啪’的一聲,一個布人丟到了雪蘭的麵前,那布人身上貼著‘禦席明’兩個字,身上紮滿了長針。
邊上流翠一看,深深的抽了一口氣,幾乎是驚愕的捂著嘴,“這是陛下的名字!”她跟在雲卿的身邊,學習過認字,而問兒和青蓮,兩個人在聽到流翠的話,更是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地上的布人滿臉驚駭。
這種布人,在有人怨恨他人的時候,會在上麵貼上那人的生辰八字,刺上銀針,埋在地下,以作詛咒之用,而雪蘭埋得這個,在上麵寫著明帝兩字,雖然沒有生辰八字,一樣是死罪啊。
明帝最為討厭厭魘術,曾經宮中有妃子利用厭魘術術爭寵,被發現後,立即被打入冷宮,其家人也全部落獄。
而這個布人埋在雲卿的院子裏,若是一旦被人發現,竟然敢詛咒聖上,雖然別人會覺得不合理,但是厭魘術就是厭魘術,不管怎麼,一定會將整個沈家打入穀底,之前一切的努力和封賞將會隨之東流,甚至會惹來滅門之禍,要知道,那個妃子利用厭魘術,並不是針對明帝就落得全家入獄。而沈家這個,那不是滿門抄斬?
“這個東西,是從你剛才挖的坑裏麵埋出來的,你不能否認了吧。”雲卿忍著內心裏的強烈憤怒,望著雪蘭的兩隻眼睛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燒透。
雪蘭望著雲卿,又看著那布人,臉色寫滿了震驚,“不,我埋的不是這個,不是這個……”顯然,再孤陋寡聞的她,也知道這個布人是什麼東西,會惹來什麼罪!
“你埋的就是這個,不過表姐告訴你,這裏麵裝的不過是讓我不舒服的東西,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上麵寫的是陛下的名字。”雲卿的聲音越發的溫柔,可是落在雪蘭的耳中,宛若魔鬼一般,她看著那燦若星辰的一雙眼眸,臉色煞白,方才明白,自己這些日子,一直以為偷偷摸摸,不惹人注意的行為,早就收在了姐的眼底。
看著雪蘭變化的神色,雲卿肯定雪蘭也不知道這上麵寫的是什麼,雪蘭是貪心,是有向上爬的,可上輩子雲卿也記得,雪蘭的膽子並不大,她沒有韋凝紫那種為了利益,一切都可以犧牲的狠毒心腸。
當年厭魘術的事情鬧的很大,就是民間也沸沸揚揚的,所以人人都知道這個東西的可怕,一旦被官府知道有誰家用這個,立即就可以以殺人罪逮捕起來。
雪蘭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她若是埋下詛咒明帝的布人,那麼整個沈府也會被牽連,作為沈府的奴婢的她,自然也得不到好下場。
此時她再顧不得其他,後背有冷汗從背上流出,她埋下這個,是等同於要毀掉整個沈府,姐雖然脾氣溫和,可是對於不忠的人,一定是嚴懲的。
“姐,饒了奴婢吧,表姐告訴奴婢,這個隻是讓你頭疼發燒,不能參加慶賀宴會的,奴婢不知道這個竟然是厭魘術!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一下又一下重重的磕頭聲撞在青石地板上,發出嘭嘭的聲音,雪蘭是用力的磕頭,不一會滿額頭都是鮮血和青腫的痕跡,她仍然不知疼痛一般,猛烈的磕著……
看著她的樣子,雲卿眼眸裏沒有一絲的動容,上一世被雪蘭背叛,重生以後,她並沒有將所有的怨恨都積累到雪蘭身上,在她發現避無可避的時候,她還想著,也許這一世,會不一樣,隻要雪蘭不再動懷心思,她並不介意,留著她在身邊,在院子裏。
可是人心這個東西,真的太難把握了。
她也相信,雪蘭是被韋凝紫利用了,可是若是雪蘭一開始就沒有異心,如何會被利用,就算是埋的讓她頭疼腦熱的布人,那也同樣的是背主了,雪蘭就不曾想過,這個布人萬一是詛咒她死的呢?!
鮮血從額頭留下,流過雪蘭在沈家越養越姣好的麵容。
在場的流翠,問兒,青蓮,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她可憐,她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一個可以幫著外人埋厭魘術在自家姐院子裏的丫鬟,實在是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她一完,青蓮立即帶著問兒,出去挖布人,而雲卿盯著雪蘭看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好了,你別磕了。”
雪蘭抬起鮮血淋漓的麵容,眼眸裏卻露出驚喜的神色,“姐,你原諒奴婢了嗎?”
雲卿淡淡的一笑,“你犯下這麼大的錯,我若是隨便原諒你,你也不可能相信,如今我要讓你將功贖罪。”
雪蘭本以為一定會被懲罰,不是打死,也會被發賣,卻沒有想到會聽到有一線生機,立即如雞啄米一樣點頭,道:“姐你盡管吩咐,奴婢一定好好的將功贖罪!”
“嗯,你額頭上的傷怎樣,這一出去就給人看出來磕頭弄的,可不大好。”雲卿望著她額頭磕破的傷痕,輕聲道。
雪蘭知道雲卿這是不想人家知道今晚的事,雖然舍不得將臉弄破,但比起死來,毀容算不的什麼,低頭道:“姐放心好了,絕對沒有人會知道的。”
“那就好。”雲卿深知雪蘭骨子裏這種奴性,她要是依附於誰,就會使勁一切的法子去巴結誰,此時韋凝紫陷害於她,在她心底,已經不相信韋凝紫了,而可以供她投靠的人,隻有雲卿了,所以她不擔心雪蘭會傻到自覺墳墓,“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跟表姐,布人已經都埋好了。”
“好的。”雪蘭連忙應道。
……
待雪蘭走了以後,流翠才低聲道:“姐,你怎麼放那個禍害走了,她那樣的人留在身邊,可不能省心的。”她記得姐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在她腦海裏,可記得姐拔劍對著沈氏族長的那種狠厲,怎麼會對一個叛主的人手下留情。
雲卿站起來朝著內室走去,聲音從前方傳來,到了流翠的耳中,有一種飄渺的感覺,好似在重重煙萎下,帶著森森的寒意滋滋的冒出,“我若是現在就將她處置了,豈不是惹了韋凝紫疑心?”
流翠這才想起,是啊,雪蘭埋布人的事,肯定要和表姐的,若是雪蘭一下子不見了,不管是用的什麼借口,表姐那細心的人肯定會覺察出不對的,到時候姐的安排就不好實行了。
“可是想想真的不甘心,揪著這麼大的錯,不可以將表姐抓去官府關起來。”流翠咕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