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王,你什麼時候才能解了我的禁足?”虞清歡看向他,黑白分明的大眼中,忽然帶著小心翼翼的征詢,還有毫不掩飾的希翼。
雖然一直被禁在知止居很清靜,但也束縛住了手腳,不管她要做什麼,完全施展不開。
況且,她如今身為淇王妃,若是不像尋常女子那樣去爭去搶,為自己謀權,那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所以,她正在向長孫燾表現出任何尋常女子都會有的反應。
盡管她知道長孫燾不可能相信,但她始終想讓長孫燾認為,她其實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會哭,會笑,也會鬧,和所有人一樣,有堅強的盔甲,也有軟弱的一麵,會憐惜弱小,也想依偎強大。
豈料,長孫燾聽了她的話,反而把來找她的目的說了出來:“定北侯家的小公子,在娘胎裏時先天不足,自小身子羸弱,一直用藥養著,皇後向定北侯推薦了你,你若能解決這件事,本王便允你自由出入,恢複淇王妃該有的待遇。”
舉薦她去治療定北侯小公子的不足之症?表麵上看起來是恩寵,實則卻是綿裏藏針的針對。
覲見太後那日,她給了皇後那麼大的難堪,皇後要報複她情有可原,但定北侯手握重兵,領著成年的兒子一直在北疆戍邊,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旦她的治療出問題,長孫燾也要擔上責任,這麼簡單的利害關係,皇後不可能不知道,可皇後為何還要做這樣的事?
聯想到小公主的事件,虞清歡道:“此事非同小可,淇王,你需要告訴我你與陛下的真實關係,否則我不好處理。”
長孫燾雙手放於膝上,隨意傾靠的身子,緩緩坐直起來:“皇兄對本王,是恩寵,也是捧殺。皇權、朝臣、本王,是互相牽製的三足。”
虞清歡恍然大悟,長孫燾說得簡單,但實際上,在這君臣宗親三足鼎立的局麵中,長孫燾的地位顯然最尷尬——皇帝利用他的同時,也深深地忌憚著他,朝臣顧忌他的同時,也會明裏暗裏針對他。
怪不得淇王雖然權勢滔天,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權貴與他攀親。
按道理,對於那種需要借勢而上的家族來說,好男風根本不是什麼缺點,隻需要犧牲一個女兒,便可為家族帶來榮華富貴。
但他們沒有這樣做,這隻能說明,有資格和淇王攀親的人家,都看出了淇王隨時都可能被掀翻,所以不願冒著得罪嘉佑帝的風險去攀淇王這根高枝。
“不管是什麼類型,先天不足之症都沒有根治的可能。”虞清歡道,“很顯然,治好小公子並非你的真正目的,你想從這件事中得到什麼,或者說你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
長孫燾起身,燭光淺淺映照在他身上,覆上一層淡淡的紅:“你治療小公主喘疾的事不脛而走,人人都誇你擁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加上皇後的力薦,你已騎虎難下,本王要你全力以赴。”
說完,長孫燾起身離去。
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
海棠花的樹梢上,拉了幾綠清暉,冷冷的在他身上流動起來,他的背影,也因此沾了滿身的月華。
待長孫燾走後,虞清歡招來小茜,問道:“王爺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