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午時。
淮寧北城門口處,人擠著人。
雖有府衙衙役們維持著秩序,但也是杯水車薪。
天漸漸熱了,知了在槐樹上叫個不停,惹人心煩。
丘子良靜靜地站在官員隊列的後方,耳朵裏附近的百姓議論紛紛。
“來了,來了!”人群騷動了起來。
衙役們有節奏地杵了杵手中的殺威棒。
“肅靜!”
“肅靜!”
緊接著,城門被打開,景曜一騎白馬當先,俊美無疇,腰背如勁鬆般挺拔,隻是看上去臉色蒼白,似是在朔金一役中受了不輕的傷。
這坐實了知府杜峻暗中勾結匪徒企圖暗害親王的流言。
在他的身側並轡跟著臉挽素紗的顧槿,亦是百姓們十分擁戴的女神醫。
在道旁的百姓見了這二人,自發地跪了下來,一路之上,禮讚不停。
待百姓抬起頭見到後方士兵護送著的連綿不絕的輜重之時,更是喧囂沸騰起來。
顧槿見了此情此景,心中觸動,不禁有些動容,轉頭望向景曜。
卻見他隻是一臉淡淡,似是對百姓夾道歡迎之事並不在意,隻是平靜地轉身囑咐身後的士兵就地解散回家,因此此刻身後的老幼婦孺皆都找了自家的父子良人,攜手落淚。
顧槿看見了,心頭更是翻騰不止。
她第一次跟父親分別這麼久,不知父親可有收到自己的來信?為何遲遲不給自己回信……
……
行至官員一列,景曜一行勒了馬。
看著如今忝居前排的淮寧城二把手李文湯,景曜麵無表情,語氣冷肅:“聽說杜峻逃了?”
“這,這杜大人,昨日便未至府衙點卯,臣下幾人今日著人去杜府請人時,才發現……杜府,早已人去樓空……”李文湯戰戰兢兢。
“嗯,”景曜略點頭,表示明白,“如今淮寧城領銜者暫缺,爾等中可有人願毛遂自薦,暫代其職?”
官員們聽罷偷偷地互相看了一眼,哪敢應聲,皆搖了搖頭稱自己能力不足雲雲。
這話分明有坑,誰跳誰傻。
平日裏在城中作威作福高高在上的官僚,此刻竟都如同被老鷹按在抓下的鵪鶉一般,縮頭藏尾。
“既如此,本王便暫充其位。爾等幾個在淮寧排的上號的,午後用完飯,便來本王院中一坐吧。”景曜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勾了唇冷笑,“子良,你也來。”
“下官遵命。”官員們紛紛揖了一禮。
“是。”丘子良隨後答道。
待睢王領著人走後,官員們才舒了一口氣。
這睢王,怎得竟有如此大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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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槿回了院後,先是被辛夫人從頭到腳地好好檢查了一遍身體,又是被小星拉住一通問,在將她們都安撫好後,她才舒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廂房。
靜靜地在鏤花繡凳上坐了半晌,好好地休息了一下這幾日來緊繃的神經,這才又打起精神,拿出紙筆又寫了幾頁家信,仔細地封入信封。
她抬眼看了看天色,日頭已沒那麼端正了。
她從小星處得知,普通的百姓們若是想要給遠方的家人寄信,便會托那些全國各處到處奔走的行商帶,且是否能成功帶到也十分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