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灩從城樓上下來,身後跟著眾守城將領們,大家雖都難免疲憊,然精神卻還不錯,個個臉上都有興奮痛快之色。這一戰中紫雖也傷亡不少,然怎麼瞧都比天乾要少四五倍,加之夜傾氣勢洶洶而來,敗陣而去,士氣必定低落,怎麼看,這場仗都是中紫贏了。
“那巨型弩,屬下也用過,怎就射不出公主那般精準?”
“天乾休整後,定會再度強攻,如今公主來了,不知可否再造一些守城利器來?”
眾人七嘴八舌地跟隨在旖灩身後談笑,旖灩也多半笑著回了,待下了城樓,她正待吩咐眾將領回去皆好好激勵士氣,卻不想倒被一道古怪而尖銳的聲音打斷了聲音。
“灩灩,灩灩,莫逞能!灩灩,灩灩,莫逞能!”
伴著這聲音,咕嚕撲棱著翅膀便衝旖灩飛了過來,落在她肩頭便蹦跳起來,不厭其煩地重複著方才那話,這下子莫說是周圍的將領們都看愣了,便是旖灩也覺頭頂一陣烏鴉呱呱飛過,威嚴掃地。
天知道,鳳帝修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深恐她不顧自身安危,出營時就專教了咕嚕這麼一句話,且咕嚕還這會兒跑出來囔囔。
旖灩忙探手將咕嚕揪下肩膀,氣定神閑一笑,道:“將軍們也都回去好好休息,以備來日再戰吧。”
她言罷,帶著咕嚕便頭也不回,腳步匆匆離開了。
虎贏關因援兵到來,再度變得牢不可摧,戰線未曾因為天乾皇帝的禦駕親征而向北推進,反倒依舊呈現拉鋸狀態。
正在中紫兵勇和天乾兵馬廝殺之時,天香公主的大婚吉日也到來了。
南沙皇帝因癡慕高雪瑩多年,為她準備了一場隆重而盛大的婚禮。國君大婚,自然是不必陪賓客敬酒的,早早的,南沙皇帝便耐不住色心,往婚房衝。
他腳步匆匆到了新皇後的融雪宮,特特地令儀仗皆退下,這才帶著隨身兩位太監悄步進了融雪宮,似生怕腳步重了就會將美人驚著,嚇跑一般。
融雪宮中靜謐無聲,他踩著紅毯剛拐過一處回廊,卻不想竟見有個宮女行色匆匆,低著頭,手中緊緊捏著什麼東西往皇後的寢宮走。
她那神情舉動,一瞧便是做賊心虛,竟因急匆匆,連他們這一行三人都未瞧見,南沙皇帝正緊張高雪瑩,見那宮女瞧著麵生,當即便沉喝一聲,“抓住她!”
他這一出聲,倒將那宮女嚇得一抖,接著她望來,一見他們,竟是轉身拔腿就跑,險些踩到裙角跌倒。
南沙皇帝身邊太監皆是身懷武功的,這樣一個小宮女自是立刻拿下,押到了南沙皇帝跟前。
“說,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有何企圖!”
“奴婢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彩鳳,奴婢沒有鬼鬼祟祟,隻是驟然瞧見人影,嚇了一跳,奴婢未曾瞧清楚乃是皇上,皇上饒命。”
那宮女瑟然磕頭,南沙皇帝卻道:“方才你手中拿的是什麼?取出來給朕看看。”
宮女聞聲卻是大驚,忙道:“奴婢不曾拿東西,定是皇上看錯了。”
南沙皇帝冷笑,衝太監使了個眼色,兩個太監便向宮女袖中摸出,豈料那宮女竟是掙脫兩人牽製,飛快地從懷中掏出一物來便往嘴裏塞。
太監眼明手快,製住她,將那物事奪過,卻見那竟是一隻小瓷瓶,太監嘿嘿一笑,道:“這麼大個瓷瓶,也真敢往下硬吞!”
南沙皇帝見瓷瓶當下便覺其中放了毒藥,登時大怒,恨聲道:“敢對朕,和朕的皇後下毒,朕看你是活膩了!”
宮女聞言一愣,遂竟猛然抬起頭來,逼視著皇帝,道:“對,那是鶴頂紅,奴婢就是要下毒,如今被當場抓到,皇上殺了奴婢吧!”
這宮女一直垂著頭,南沙皇帝根本未曾瞧見她的容貌,如今她驟然抬起頭來,一張潔淨若白梨花的麵龐登時便展現在了南沙皇帝的眼前,當真是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紅燈高掛,落了緋紅的影子在她麵上,那張嬌顏,寒星一般的眸中分明寫著晶燦的喜悅,瑩瑩動人,她微昂著脖頸,衣襟口露出欺霜賽雪的優美脖頸來,因情緒激動,她身體顫抖喘息,胸前兩團柔軟更是來回在南沙皇帝眼前蕩漾。
南沙皇帝好色,也算是閱美無數,然這等生動的美人卻當真是少見,尤其是在這樣的壞境中,遽然見到,竟令他半響恍然。
南沙皇帝原本就憐香惜玉,如今被一晃眼,更是替這宮女開脫起來,道:“胡說!下毒有你這般往自己腹中塞的嗎?小程子,看看那瓶子裏裝的到底何物!”
太監聞聲應下,取了個素白的帕子鋪展在掌心,這才扒開瓶篩,倒了裏頭東西出來,卻不想那裏頭竟是紅紅白白的液體,落在白帕上,便像是白濁之物混了血跡。映著白帕子,登時便叫禦女無雙的南沙皇帝想到了一物,那便是女子的元帕!
他登時麵色沉冷下來,道:“你說你是天香公主的婢女?你方才急匆匆可是要去交給天香公主此物?這是鶴頂紅?”
宮女被逼地啞口無言,竟是猛然甩脫太監就往廊柱上撞去,南沙皇帝大驚失色,忙道:“攔住她!”
宮女弱質芊芊,自然是被攔了下來,南沙皇帝冷哼一聲,已是無心在此,他急欲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娶回來的皇後,是不是完璧之身!
“看牢她!”
南沙皇帝沉喝一聲便大步往洞房而去,待到了洞房,瞧見那嬌滴滴的人兒蓋著紅蓋頭坐在床前,他心中卻已然沒有了原本的歡悅。要知道,為了娶到高雪瑩,他答應借道給天乾國,令天乾國的軍隊進駐南沙,付出那是太大了,若換回來的是個別人用剩下的,隻一想便像是吞食了一隻蒼蠅。
蓋頭掀開,高雪瑩果然還是美麗動人的,南沙皇帝這才勉強壓下鬱結,有了笑容,用過合巹酒,他亟不可待地便要將高雪瑩往喜床上推,高雪瑩卻哄著叫南沙皇帝喝酒,且南沙皇帝發覺高雪瑩的神情很是不安。
他心頭咯噔一下,敷衍兩下便動了真格,高雪瑩心知躲不過,隻能任由他作為。南沙皇帝禦女甚多,女子貞潔不貞潔他還是感覺地出來的,瞧著高雪瑩在身下瑟瑟發抖,他卻是麵色難看,雙拳緊握。
他抽身而起,幾分不甘心的盯向高雪瑩身下元帕,那上頭果然幹幹淨淨,一點紅都不見。他聲音微冷,瞧著高雪瑩身子僵硬地如同一塊木頭,再見她緊緊閉著眼睛,眉眼間竟帶著羞恥憎惡之色,南沙皇帝登時再難忍受,一巴掌扇在高雪瑩的臉上,閃在那張他曾癡癡迷戀了數年的美人臉上,咒罵道:“賤人!難怪百官都說你妖女誤國,朕真後悔!江山傾覆,竟就換了你這麼個yin蕩無趣的賤人!”
他言罷,一籠衣裳當下便怒氣衝衝的出了殿,他到了殿外,不想那宮女卻還跪在廊道上,見他出來忙膝行幾下到了近前,撲在他的腳下,苦苦拉著他的腿,雙眸含淚昂著脖子哀求地瞧著他,道:“陛下,公主年幼不知事,若有任性的地方,陛下萬望瞧在公主遠離故土的份兒上原宥一二啊,陛下……”
女子跪於腿間,她軟綿綿的小手還抓著他的腿,那哀求的模樣,那因傾身而愈見妖嬈的曲線,俯視間南沙皇帝甚至能看到女子微敞衣領下的風光,他在殿中本就未曾盡興,此刻更是邪火猛竄,彎腰便抱起了宮女,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