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辛濯
車子進了市區才有信號,醫療隊的負責人馬上給醫院打電話,讓他們安排好一切,到了就開始手術,並且把王芳的身高、體重以及血型血壓,現在的情況都詳細報告給對方,以便節省時間。
如果說是普通人其實不至於喪命,王芳在這裏長期吃不好、休息不好,工作還十分的繁重,所以身體抵抗力自然不行,現在非常虛弱。
辛濯在一旁問:“要不要我給她輸血?”
“不用,用你的來不及!”醫療隊負責人說。
辛濯不解,有人對他解釋道:“我們這種工作非常危險,所以在工作之前都會檢查身體,誰與誰的血型相符,到時候不用檢查,直接輸血就可以。”
辛濯這才明白,他為自己不能幫王芳做點什麼而遺憾,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想讓她平安,別的什麼都沒有了。
車開到醫院,王芳迅速被送到手術室,一群人沒有一個去休息,全在這裏守候著王芳的消息。他們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工作,目的隻有一個,所以他們的同事關係相對純潔,友誼也來的純粹真誠。
安曉站在辛濯的不遠處,靠在牆上,這裏的醫院也很破,老式的大樓散發著一股腐朽的味道,這還是她到這個國家第一次離開那個小漁村,她以為市裏條件會好很多,可是沒有想到跟自己以前的生活環境相差太遠。她看看辛濯,他站的筆直,目光從未離開手術室那盞紅燈,雖然看不出他臉上有多麼焦急,可她就是知道他的心情。
她不得不承認,的確有很多令她無力的事情,比如說當初辛濯與洛洛,又比如現在眼睜睜看著辛濯慢慢對王芳有意思,她卻如何都阻止不了,也不知道該怎樣阻止。
隻不過是取一個子彈,這個手術並不複雜,子彈的位置也沒有打到要命的地方,所以很快手術燈就滅了,這個地方對一些疾病手術可能水平不高,但是對槍傷的手術水平絕對又高又快,那是經常操作的結果。
辛濯的臉上終於露出焦灼的表情,他幾步便迎了上去,快速問道:“情況怎麼樣?”
“小手術,沒有問題,好好靜養就可以了!”醫生摘下口罩說道。
護士走過來說:“支援醫療隊在我們醫院所有費用都是全免的,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病房,讓她一直養到傷好為止!”
辛濯點點頭說:“謝謝!”
這下大家吊著的心都放了下來,把王芳推到病房的時候,她還沒醒,辛濯說道:“我在這裏守著就行了,你們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她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他說完又看向醫療隊負責人說:“麻煩您讓人把她送到大使館!”他指了指安曉。
安曉立刻說道:“我不走,辛濯,我要和你在一起!”
辛濯冷冷地說:“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會喜歡你的,現在不會以後更加不會!”
這樣的對話安曉來講何其殘忍,她固執地說:“反正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綁回去嗎?”
辛濯勾了勾唇說:“你沒有護照,難道能留在這裏?不然我就隻能報警了!”
“難道你忘了你也沒有護照?就算回去你也得和我一起回去!”安曉反唇還擊。
“哦?你打算讓我回去了嗎?你就不怕我知道真相了?那樣你的謊言可就拆穿了,你要想好!”他說完,無情說道:“我不管你去哪兒,總之不要讓我看到你就好,坦白講,我真的很討厭你!”
安曉的淚不斷在眼眶中湧動,她哽咽著說:“辛濯,我也為你中過槍,為什麼我與她的待遇就如此大呢?”
辛濯淡漠地別開頭,“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失憶是把雙刃劍,可以好也可以壞。安曉終於明白,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如何做都是錯的。
安曉受傷地跑出醫院,她沒有去大使館,也沒有跟那些醫療隊回去,而是在醫院附近找了國際公用電話,給父親打電話。她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否則她將一點機會都沒有。她為辛濯付出這麼多,什麼都沒了,她不可能放手,絕對不可能!
她幾近瘋狂地撥著電話,然而一遍又一遍,父親的手機永遠都是關機,家裏的電話也沒人接,為什麼父親聯係不到?她有那麼一刻的惶恐,因為在這個世上,她隻有父親一個親人了,如今父親的電話打不通,聽不到他的聲音,她有一種無家可歸的感覺。
不知撥了多少遍,手舉著電話都酸了,最後仍是打不通,她泄氣地將電話放下,迷茫地看著車來車往的馬路,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想到離開之前對父親還發了脾氣,還有她的自暴自棄整夜泡吧讓父親操心勞累,這一刻都化成了濃濃的悔意,她隻想見到父親,隻想看看他是否安好。
天漸漸黑了,她該怎麼辦?她應該去哪裏?沒辦法,她隻能回到醫療支援隊,她不敢去見辛濯,她怕辛濯真的絕情到報警,可她又不想這樣離去,就算回國她也要與辛濯一起回去。
王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麻醉劑與多日的疲憊讓她睡了一個很長的覺,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病房裏,這種顏色與這種味道都是她所熟悉的,沒有像一般人那樣討厭消毒水的味道,她從事醫療工作,已經深深地迷戀上了這種味道。
這麼說,她是安全了!
頭微微動了一動,不難發現趴在一旁的男人,他的臉側向她這邊躺著,手臂枕在頭上,身子坐在椅子上,而頭卻趴在床上,這樣的姿勢從醫學角度來講是很傷腰的,也是極不舒服的,除非困極的人才會選擇這種睡姿。
這個病房很小,隻有這一張床,病房裏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就是個房間,她知道在這個地方住上如此的病房已經是最高待遇了,這還因為她是支援隊的人才有可能住,一般人是住不上的。這裏時常發生槍戰,所以醫院的病房都非常緊缺,一般沒有傷在要害部位是不允許住院的,就算傷的不得不住院,也是一大幫人住在一個病房裏,不少人還住在樓道裏。
不然一會兒有同事來,她出院好了,把這個地方讓給需要它的人。
想完心事,她扭過頭又看辛濯,這個男人真是好看,他長的白淨卻不乏男人氣概,一點也不顯女氣,就算他穿著最簡單的衣服,比如漁村那種灰色粗布衣服,也無法掩蓋他身上傲如鬆柏的氣質,這就是一個男人的氣場,無法掩蓋。
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並且這個男人很癡情,她想到他口中的小洛,也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讓他愛到如此地步?可是現在他不記得她,卻依然排斥安曉的靠近,這令她非常欣賞,沒有女人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的確,這個男人她有好感,但是她不能讓自己放縱去愛,因為最後的結果隻有受傷,像安曉那樣沒有結果。其實她理想的另一半是與她有著共同的理想,兩人可以一起來做這樣有意義的事情。辛濯這樣的男人她要不起,她與他的追求不同,不容易過到一起。
想到這裏,她不由輕歎了一聲,然而這聲歎息則令辛濯睜開眼,坐直身子說:“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沒想到這個男人剛剛醒來就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這令她極為敬佩,她淺淺地笑著說:“我沒事,隻不過是槍傷,又沒有打在要害部位,不用擔心!”
她看起來平靜而又安詳,仿佛之前處在生死關頭的那個女人不是她,他知道藥勁兒過去現在傷口應該很疼,可是她卻沒有表現出一點痛苦的樣子,這份堅強與隱忍令他既佩服又欣賞,他承認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子其實是很堅毅的,在她的理想麵前,她是一個巨人,比男人還要堅強!
此時醫療隊的同事們都來了,一群人湧進病房,經過一夜的休整,他們又是容光煥發,大家圍在床邊熱情地問王芳感覺如何,看起來親切極了。辛濯看著如此溫馨的一幕,不由輕輕勾起唇,這樣的環境,的確令人感到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