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瀝遠去檢查的時候,顧三兒坐在走廊裏等著,特別特別緊張。
原來自己先前說的,“同意”讓他捐的說法,不過是“葉公好龍”,現在“龍”來了,她怕了。
南瀝遠出來以後,一手撫摸著自己另外一隻手腕,似乎在活動筋骨,對顧三兒說,“走了,去看爸,別跟他說我來檢查的事情。”
顧三兒點了點頭,她抓住了南瀝遠的手,南瀝遠反扣住她。
南明駿看到顧念桐來看他,非常高興,看到她的眼睛還腫著,以為她是為了自己哭成這樣,心裏挺感動的,因為顧念桐比他的兒子小很多,而且,顧明城也比他小好幾歲,所以,在他的心裏,常常差了輩分,總覺得顧念桐是孫女輩,有一種爺孫的天然親。
他讓顧念桐往前走幾步,拉了拉她的手,“別哭啊。我的兒媳婦,哭了就不好看了。”
因為南明駿這句話,顧三兒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帶著哭腔拖著尾音叫了一聲“爸——”
南明駿看見顧三兒就覺得心裏特別安慰,顧家的小公主啊,而且是那麼優秀的小公主。
顧念桐這一刻覺得,南瀝遠是真的真的不容易,父子兩個人——
一個生病,一個捐肝,公司的事情,她的事情,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南瀝遠的累贅,並沒有幫到他什麼。
雖然他現在處理起事情來,還是遊刃有餘,可顧三兒覺得,他的阻力好大,壓力也好大。
回來的路上,南瀝遠並沒有怎麼樣,反而顧三兒覺得特別沉重。
因為從小到大,她也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
晚上,顧三兒洗澡,在洗手間裏又哭了一通,不過,總算把眼淚都衝幹淨了。
要穿衣服的時候,顧三兒看到衣服架上放著他的那件白色T恤,因為南瀝遠穿著白色T恤挺好看,她以前很少見他穿白色,理所當然地以為是白色不適合他,不過她現在發現,白色和他,竟然那麼契合。
於是,顧三兒也想穿上看看,自己穿上是什麼樣。
顧三兒穿上好像也挺好看,跟穿籃球服差不多,包住了她的臀部,她的肩膀撐不起來,所以肩膀的部分就耷拉了下來。
她下麵穿著底褲,就走了出來,南瀝遠正坐在沙發上,撫著下巴想事情。
看到顧三兒,問了句,“怎麼穿我的衣服?”
“你穿著好看!所以,我想穿。”顧三兒走到了南瀝遠的身邊,雙腿岔開,坐在了他的腿上,頭靠著他的肩膀,“瀝遠,你不要捐好不好?三兒現在怕了,真的怕了!三兒求你,不要捐了。”
“怕什麼?怕以後滿足不了你?”
顧三兒捶了一下他的背。
南瀝遠緊緊地抱著她,兩個人的身子在沙發上慢慢地晃悠著。
她身上清幽的香氣,讓南瀝遠有些嗓音沙啞,“如果我以後滿足不了你了,還跟我麼?”
顧三兒點了點頭。
南瀝遠的頭開始在顧三兒的脖頸遊走,然後,直接把她抱到了床上。
他仿佛末日來臨一般地要顧三兒,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意外,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這麼拚了命地要她了。
手術在三天以後。
顧三兒已經給顧明城和薑淑桐打了電話,說了手術的時間。
顧明城給顧行疆又打了電話,幾乎發火了,讓他快點!
顧行疆回答得也很有壓力,“好!”
手術那天,顧家的人除了杜箬,全來了,顧老二也來了。
杜箬懷孕了,已經開始有肚子,沒來。
南瀝遠在動手術之前,告訴南明駿,說已經找到合適的肝源了,讓爸放心,然後,南明駿的病房裏,全都是顧家的人,原來南明駿家裏人丁單薄的,南家隻有南瀝遠一個兒子,並沒有兄弟姐妹,現在來了一家人。
顧明城安慰了南明駿幾句,薑淑桐也安慰了他幾句。
顧行疆還在外麵忙著打電話。
顧家和顧明城長得最像的人,站在顧明城的身後,不知道為何,南明駿對顧老二很感興趣,顧老二自從接手了爸的公司,整個人沉穩了不少。
還有一個人也來了,不過,她來晚了,那個人是苗盈九。
她進來先看了姨夫,又出去問她哥,是不是除了他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南瀝遠說他是親屬,自然。
顧三兒一直在走廊裏哭,她很怕動手術,覺得動刀什麼的,很可怕,生命交給醫生了,半點不由人。
她的雙手從南瀝遠腰兩側插過去,一邊哭,一邊說,“瀝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也不想走這一步!不過沒辦法。”
顧明城也皺眉說,“你再等等,我拜托了別人從國外給你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