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破的冷靜(3 / 3)

他瞄了她一眼,分外冷漠。“這事你不必去想。”頓了頓,他又補充了句,“本王討厭多疑的女人。”

魚青鸞差點又直接給他甩個冷臉子。他這話說得好像她多愛慕他一樣!忍住!魚青鸞,死也要忍住!為了那株銀蘇花,愛慕他就愛慕他罷!大力的扯動嘴角,勉強算是一個笑,她軟軟的對他甩了句甜言蜜語,“可是心裏還是在意的。”

她突然感覺自個兒像是一個專門欺騙少女感情的色狼,這甜言蜜語配著臉上一點紅暈,若是回去前世,她好歹也混個影後當當。

“本王也討厭耍心機的女子!”他黑眸一瞠,繼而厭惡的擰起俊眉。這般拒絕他,竟隻是為了得到他的注意力!而他,居然竟還上了她的當!這麼一想,他心裏對自己今兒個失控的事就越發的在意起來。

自小,他便習慣了笑臉待人。因為在他小時候,母妃教他的頭一件事不是背三字經。不是如何討得父皇的歡心。而是,虛與委蛇!正是因著如此,他才能在詭譎多變的皇宮裏頭掙得一席之地。

笑容,有時候是對付敵人最好的武器!所以他不論何時,都會笑得溫淡若水。閑適從容。因為笑,是他的保護色。臨陣對敵時,縱是心裏有多害怕,可隻要他麵上露著絲笑,別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害怕的便會變成別人!

害怕他深不可測的心思。害怕他泰山崩於前仍然保持微笑的從容氣度。害怕他殺人的時候,眼睛裏頭的微笑。那時的笑,代表的是看淡一切,代表的是絕對的無情。

很多女人,都傾倒在他的笑容裏。所以,他以為直到他死去那一天,他的臉上依然會掛著笑容。

所以,當魚青鸞一再輕易打破他的笑容,他害怕了。害怕這麼易怒的自己。害怕自己無法控製的事。也害怕自己終有一天,臉上溫適的淡定會終於毀在她的手裏!那一天一旦到來,隻怕便會是他的死期!

朝堂之上,他最不需要的,便是情緒失控!他想到此,深深的吸了口氣,心裏已是打定了主意。

他放下筷子,霍的負手起身,拂袖道,“本王回去了!”話音方落,他人便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

這是拒絕。

拒絕她對他有非份之想,將她拒到了心房之外。他的心,鎖得牢牢的。從沒有人能進入!從前的魚青青都不曾打破他的心鎖。她,更是不行!

這貨不是人,這貨就是自戀的神哪!他就憑她一句話,直接就能聯想到她之前跟他撕破臉吵架,是為了得到他的注意。要得到他的注意力,不是應該在他麵前打扮得漂漂亮亮,輕聲細語的跟他說話麼?

難道他沒跟人撕破臉皮吵過架?他難道真以為這世上的女子都要喜歡他一個了?這夜郎自大的性格到底像誰?

說到夜郎自大。她不禁想起了鳳九跟鳳無霜。貌似隻要是他們兄弟,就都有這麼一個陋習。都清高孤傲得把自個兒當成了天仙美男子。

“我道這麼晚,你是在跟誰一道用晚膳,原來竟是七哥。”鳳九的聲音自黑暗中淡淡的微揚。魚青鸞心中一悚,她緩緩的抬眸,眸光落到鳳九身上。但見他背了藥箱,環胸斜倚在遠處的鳳凰木下,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鳳九麵無波瀾,反倒有了一絲詭譎的笑意。這笑裏,摻雜殺意,這殺意隱在黑暗之中,教人瞧不真切。他的目光落到滿桌的狼籍上頭,眸子危險的眯起。

他聽到多少?他站在那兒多久了?為什麼他就不能出個聲?

“九爺,您怎麼才來?我以為青青留您在水魚苑用膳了。”難道不是?難道他幫二娘治傷,一直治到現在?那豈不是把二娘治得恨不能下輩子都不想再投胎做人了?

“本王早跟你說過,要你負責三餐。所以她準備的,本王不吃。”也就是說,人家魚青青好心好意的給他備下了吃食。結果他大爺非要來她這兒吃!

“所以九爺到現在還餓著肚子麼?”給人整骨可是體力活,一直整到現在,他必然是餓得極了!

因為餓,所以他大爺的心情也極差!口氣連帶也帶著火星子!

“你還知道本王肚子餓?”他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靠在鳳凰木下,不曾走近。一張臉說不出的陰霾幽深。固執得非要得到她的解釋。

魚青鸞聞言,心裏竟微微的刺痛著。她秀眉一蹙,人卻僵硬的立著。仿佛有什麼,在他二人之間化得開了。“可這兒……”一桌子的菜,已經教鳳七吃了大半!他這麼高傲又潔癖的人,怕是不願意碰了罷。想到此,她便住了嘴。

鳳九狹長的俊眸凝望女子,立在鳳凰木下,長長的等待。可是女子隻是垂首而立,到了嘴邊的話竟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他巍然而立,目光犀利如鷹,可依舊沒有向前一步。“鳳七一來,你便不用等本王,就能先吃了是麼?你以為本王喜歡吃別人剩下的麼?”他的聲音裏頭淬著冰冷的毒,似是一種心寒。

魚青鸞囁嚅著嘴唇,淡著聲艱難的道,“我等了你好久。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依舊沒有動,可眉眼之間卻劃出一道淺淺的傷。“本王不會來,可他卻來了,是麼?所以你就還特地為他做了一鍋膳粥?”他深若黑潭的眸光幾不可見的落到已然涼透了的皮蛋瘦肉粥上。

魚青鸞急急的解釋。“這鍋粥不是為他煮的!”

“可卻給他吃了。”他說罷,赫然轉身不去瞧她。“本王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對不對?”他說罷,抬腿便走。

“我再給你重新做!九爺,你至少等我一炷香,好不好?”魚青鸞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她下意識的不想他就這麼離開。因為他此時若是離開了,他跟她之間便又會回到從前,他是她的大夫。而她,是他的病人!她下意識的抗拒這層關係。聽起來好生冷漠無情。

經過早晨他的提議跟輕若飛蝶的吻之後,他們二人若再回到從前,再見麵時,該是多麼的尷尬!

半輪明月掛在天際,輝光冷清,魚青鸞在月下如沐霜雪。

鳳九一直閉著的眼緩緩睜開。他背對著魚青鸞,一語不發。可欲走的腳步卻也突然收住了。他側回俊臉,魅惑一笑,別有韻味,“那你為何,先前不等本王一炷香?”他黑眸之中鎖著的,是沉沉的失望。

總是這樣的!不論他在意什麼,想要什麼。隻要碰到旁的皇子想要,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搶走。這次回朝,他打定主意要搶走他們的東西。可到頭來,他什麼都沒能搶走。

他怎能天真到以為終於會有人在鳳七跟他之間,選擇他呢?

他深吸口氣,略顯狼狽的疾步而去!

魚青鸞聽罷,緩緩抬起頭,目光已是無比堅定。她突然朝著鳳九疾聲道,“九爺,不如我請你出去吃?”

鳳九聞言,身子頓了頓,臉龐曲線緊繃,他擠了擠狹眸反問了一句。“若是今兒個換了鳳七,你會不會等他?”他屏住呼吸,等著她的回答。

魚青鸞大大的喘了口氣,她嘴角一勾,不解道,“自然不等!為什麼我要等他?這不是還為他吃了你的晚膳跟他吵了一架麼?”不就是鳳七吃了他的飯麼?他犯得著置這麼大的氣麼?

他聞言,嘴角隻是微微一扯。“原來,還吵了一架。”

“九爺,您就為了他吃了你的飯氣成這樣?”她忍了好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脫口而出。

鳳九在月光下緩緩的轉身,繼而瞪了她一眼,他徑直向她走來。魚青鸞一時之間竟有些無措。此時,他卻一手狠狠拎起她的手,又重複的問道,“真的不會等他?”

“不等!”兩個字鏗鏘有力地砸在男子耳畔,鳳九握住魚青鸞的手,在聽過之後,忽然就加重力道。

魚青鸞疼的想喊,但卻憋在心裏。她意識到鳳九在用勁,有些不明所以的瞟了膘他俊臉,隻見他俊削的輪廓,陰鬱難消。他淡淡的鎖住她的眸子,似乎想確認她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魚青鸞抬眸不懼的回視。月華在他二人周身四散開來,將兩人的身影拖得老長。鳳九陰褻的眸子沒有絲毫暖意,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淡淡的說了句,“魚青鸞,今兒個,你還沒換藥。”

話題為什麼會突然轉到那兒去了?魚青鸞很想問。可人家鳳九不願意說。他大大方方的進了她的屋子。將藥箱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放。

砰的一聲,魚青鸞被他驚了一大跳。她想起小龍公子的話,很想大聲的對鳳九說,她不要再紮針!她不要再上藥!

可是觸及鳳九陰冷的臉色跟沉褻的眼光,她便很沒誌氣的乖乖坐到桌案前。脫下一隻衣袖,露出瑩白如玉的手臂。轉過臉不去瞧他。

鳳九的眸光淡淡的落在她的左耳,眸角露出一抹冷笑。那針下得是一點兒都不留情麵。“第一天給本王做飯,就讓本王餓肚子。”男子的聲音有些陰沉可怖。

“下次不會了。九爺!以後每日三餐,青鸞必定按時送上。”頓了頓,她似乎覺著今兒晚上的事,其實並非她沒做晚飯,而是被人給截了胡。遂又補充了句,“也請九爺以後按時吃飯。啊喲!”她痛呼出聲。

“這事本王自有分寸。”鳳九震愕住,黑眸微瞠,但隻是一瞬,他便轉而變得慵懶惺疏,“本王這針還在手裏,你啊喲什麼?”

魚青鸞輕輕的呀了一聲,脫口道,“怎麼叫得早了麼?”

他危險一笑,手下朝著她狠紮一針,道,“不會,因為你遲早要叫。”

魚青鸞痛得瞠目,繼而轉過頭去瞪他。哪料眼前一花,到口的痛呼便被人吞到了口中!以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