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將接待花神國使臣一事交予澈月王府,這本就是個再明顯不過的試探,如若風浣淩不是太過了解龍璟溟,懂得逆向思維地故意顯露出自己要算計風玉潤,隻怕與花神國合談的事不會這麼快便可以塵埃落定。
玄帝對澈月王的忌憚之心,其實早在前世她便已然注意到了,但具體是何原因,她雖有自己的猜想卻並不確定。
試探著問出這個問題時,她當然也抱了另一份心思,便是想看龍禦滄是會在此事上敷衍她,還是實言相告?
“娘子,你可信我?”
風浣淩等待良久,不想龍禦滄開口最先吐出的竟是這樣一句,霎時一怔忘了回應。
“無論你現在如何看我,但我始終是信你的。你說得沒錯,聖上對我這個皇叔的確頗有些忌憚。一來我是先皇最小的皇弟,且還與先皇同為南宮皇後所出,所以一直以來可謂受盡聖眷榮寵。我雖始終沒有爭權奪位的心思,但卻總有人意圖利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這也是我當初選擇遠赴元靈山的原因之一。”
任龍禦滄將自己整個人卻包進他的懷抱,風浣淩抬起頭,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線條完美的清俊側顏。聽著他雲淡風清的講述,卻輕易便能聯想到過去的他,曾經曆過的那些明爭暗鬥。
“若不是之前經曆天劫,我隻怕至今不會回來,因為隻要我出現在龍璟溟眼前,他便會覺得有所威脅。其實他感到的威脅並非源自於我,而是他心中的魔,他曾經做過的事,讓他對我不得不忌憚。”
龍禦滄清眸微垂,如兩道瀲灩柔澈的月華,投映在風浣淩的盈盈素顏上,如水光澤在眼底百轉千回,似有許多話欲訴還休。
“天劫?”
雖非修真者,但兩世為人的風浣淩,還是多少知道些修真者每有大精進時,便會遭遇劫難考驗,而隨著等級提升的不同所受劫難也會逐步升級。
這所謂的天劫,怕是要極高修為的人才有資格經曆吧?
而龍禦滄如至今不過才二十七、八歲,入元靈山修行不短短十餘年間竟然就有此修為,難怪連數百歲的醫仙都與他交情匪淺。
“為何在經曆天劫後,你就回來了?”
這顯然是風浣淩與許多人都會好奇的問題,為什麼與世隔絕的澈月王會放下元靈山的修行,突然回到神龍國都城來?
外麵還飄著片片瑩白雪花,天色雖暗卻被漫天漫地的雪白映得十分透亮。車廂內雖頗為幽暗,卻因燃著燈火,足以看清一切。
龍禦滄緊抿著雙唇,仿佛能看透萬事萬物的澄澈雙眼,深深凝視著懷中的風浣淩,好似要將她徹底看穿,又她似已然透過她的皮相看到更深層的什麼。
就在風浣淩覺得他可能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時,那雙桃花瓣般清嫩的雙唇忽然動了。
“因為那場天劫告訴我,這裏有我命中注定的‘情劫’必須要渡,而宿命的東西也終究是躲不過的。所以,我就回來了。”
這話在凡人聽來著實太過玄妙,更像是龍禦滄為了回答她的問題而臨時想出的答案似的,可無論是因他從容堅定的鄭重目光,還是自己的感覺,風浣淩卻都願意想信,相信他所謂的“命定情劫”。
不過,他怕說的那個躲不過的宿命情劫,真的是她麼?
“至於龍璟溟……”
適才風浣淩就已經注意到,龍禦滄對玄帝不再尊稱陛下而是直呼其名,隻是還沒顧得上追問此事。
“我懷疑先皇的死與他有關,所以即便他沒有這般忌憚防備於我,此番回來後,我也早已做好隨時與他的打算。”
關於先皇景帝的突然駕崩,風浣淩雖未親自參與,但也知道定是被龍璟溟毒害所至。
但她卻沒想龍禦滄竟然就這樣將這件事告訴給了她,畢竟她現在可是風家女兒,難道他真對她信任如斯?
不過聽龍禦滄說已然做好與龍璟溟決裂的打算,倒是讓風浣淩又心頭一鬆,畢竟那也是未來她必須要走的路,如果到時候他們依然能夠繼續同行,自然是再好不過。
以前,風浣淩隻希望能暫且與龍禦滄結為同盟,借他之力達到些自己難以達到的目的,可是漸漸相處下來,在不知不覺間她竟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越來越是習慣,越來越是依賴留戀,自然也就越來越想延長兩人的“同盟”。
“可是嚇到娘子了?”
稱聲與當今天子決裂無疑等同叛國,不過龍禦滄雖如此問,麵上卻不見絲毫緊張擔憂,仿佛早已料定風浣淩不會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