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蕪軟綿綿的說了個字,她嘴角的笑容已然隱藏不住了。
她好久沒這麼輕鬆過了,這二十年來,她每一天都緊繃著神情,沒有一天敢鬆懈自己,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來自秦家的奴役,她驚恐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她終於可以點上自己最喜歡的迷迭香,聞著這股香氣,完全放鬆自己的身體。
她從來沒有這般輕鬆過。
“樓主,秦子昂那邊來電話了,讓您晚上十點過去一趟,把四街之令全部交到他手上,這是您們前些日子商定好的。”蓉苒兒低頭繼續道。
梅蕪嫵媚的笑了笑。
“街道令,我是不會給了。”
“但我給秦家準備了一份大禮,秦家一定會喜歡。”梅蕪開心的笑著說。
蓉苒兒微微一怔。
在她記憶裏,這二十年來,樓主第一次敢這麼明目張膽違背秦家的話,她好久沒看到樓主這般開心的笑了,也太久沒看到她如此放鬆的姿態。
梅蕪慵懶的從沙發上坐起來。
她從櫃子裏,掏出一張老式唱片,放在了老舊的留聲機上。
拾音器的針在軌道上滑行著,震動出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一首古典的曲子,也隨著針的震動而緩緩響起,配合著下方白素雪的曲子,不顯得嘈雜,反而有種別樣的美感。
她將身上的裙子脫下,赤果的隻披了一件薄紗。
她在彌漫香氣的房間裏輕柔的跳起舞來,她身子如輕盈的燕子,在包廂內靈動的飛舞。
時隔二十年,梅蕪樓主再度起舞。
蓉苒兒站在一旁,癡癡的看著。
自從梅蕪坐上這風月樓樓主之位,舞姬出身的她就再也沒起舞過。
現在,她跳著當年的成名舞,如同迷醉在花叢中的女人,追逐著包廂內的香氣,她跟隨迷迭香的香氣,歡快的奔跑、跳躍……
轟隆!
突然,一陣沉重的悶響聲響起。
包廂輕微的顫粟了下,而在大廳的人們,感受的更為真切,好像整個風月樓都在顫動!
白素雪不由停了演唱,她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
坐在那裏欣賞歌曲的人們,也全都驚慌的站了起來,大家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這突如其來的悶響聲,不知從何響起。
轟隆!
又是一聲!
大廳上巨大的吊燈,晃動了幾下,嘩啦一下砸在地上,人們發出驚嚇的幾聲尖叫,大廳一時間有些混亂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地震了嗎?”
“哪來的響動?這……這不會大雪把房子要給壓垮了吧?”
人們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著。
包廂內,蓉苒兒皺著眉頭,她小聲道,“樓主,外麵好像出了些情況。”
梅蕪還沉寂在留聲機的音樂之中,依舊在歡快的跳舞,她玲瓏的身段與迷迭香混在一起,一切如同幻覺,令其陶醉在另一個世界之中。
“什麼情況?是戰組長的喜訊?”
她有些瘋癲的笑著,舞步依舊未停。
“不……不是……好像外麵出情況了……”蓉苒兒結巴道。
梅蕪好似沒再聽她說話,開心的跳著舞,把這二十年來的隱忍,全部抒發在這舞步之中,她瘋狂的跳著,恨不得舒展開她身體每一個細胞。
她開心,開心極了。
這不知何來的沉悶響聲,越來越劇烈。
人們緊張的看著窗外,窗戶都隨著沉悶的響聲而輕微的顫抖。
窗外,隻能看到鵝毛大雪,嘩啦啦沒完沒了的下著,將這窗戶也掩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雪花將窗外所有的場景,全部擋住了。
直到血花的出現。
突然,一朵朵血花在窗戶上綻放開來。
冰霜被染上了血紅的顏色,絢麗詭異的紅色雪花,將大廳四麵的窗戶都染成了詭異的血紅。
原來,潔白經不起一絲波折,這輕微的波折,就讓所有的潔白無瑕,都變得鮮血淋淋。
“啊!這……這是什麼!”
“血……血把雪花染紅了!”
“外麵發生了什麼情況!”
從一開始的茫然無措,直到看到血花的出現時,人們徹底驚恐了!
大廳裏亂作一團,人們嚇得蜷縮在一起,看著越來越鮮紅的窗戶玻璃,他們隻能害怕的緊緊依靠彼此,一個個瑟瑟發抖,驚恐不已。
“樓主!出事了!!”蓉苒兒看到下方一幕,焦急提醒道。
她還在開心跳著,瘋癲笑著,“什麼事啊!是秦家被滅的喜事嗎?”
“風月樓雪洛姬之子秦墨,特來拜見梅蕪樓主!”
當那熟悉的聲音響徹夜空之時,所有的安靜與和諧全部被打破了,她的舞姿,也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