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對感情的界定,其實挺模糊的。
從小她便沒了母親,跟著父親身後長至七歲,在最懵懂的年紀,就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之後跟沈如是一家子生活,她努力的想融入進去,可最後是徒勞。
也可能因此,宮則給予的溫暖,讓她倍覺珍貴。
想到宮則,沈喬唇邊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
曲靳洲抬眸,剛剛理好思路,正要說些什麼,就看見了她掛在唇邊的笑容,心頓時被什麼狠狠一抽,立刻空了。
沈喬靠在大樹上,她的腳踝腫的厲害,根本不能走路。即便是坐在這,也火燒火燎的疼著。
島上沒有燈火,周圍黑漆漆的,除了江水拍出的水花聲,再沒了別的動靜。
就在這一片寂靜之中,沈喬開始昏昏欲睡。
轟——轟——
有巨大的轟鳴聲,從天際傳來,似乎很遙遠,但又似乎非常接近。
沈喬終於被那聲音吵醒了,睜開眼睛,便看見頭頂盤旋著幾架直升機。
她趕緊伸手,搖了搖身邊的曲靳洲,“曲靳洲,有飛機!”
曲靳洲卻直接倒了下去。
“曲……”沈喬伸手,才發現他的臉上燙的嚇人。
發高燒了?
下午就覺得他的臉色不對,但是她也沒多想。
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生病了。
直升機在頭頂盤旋著,似乎在找著什麼。
沈喬試圖往前挪,可腳踝上的傷口,讓她不能挪動半分。
焦急之下,她出了一身的汗。
忽的,手腕被一隻滾燙的手握住,她低頭,對上曲靳洲的眸子。
“喬喬。”他睜著眼睛,可漆黑的眸子裏,卻藏著無盡的空洞,“別那麼討厭我,好不好?”
沈喬心中微微一動,人在生病的時候,格外的需要安慰。
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每一次生病都渴望能有人抱著她,哄著她。
可都沒有。
沈如是不會管她,王桂香隻會對她嗤之以鼻,說她裝病。而沈詩怡,除了會加倍欺負她以外,更不會有絲毫的溫暖給她。
此時此刻,曲靳洲讓她看見了那時候柔弱無助的自己。
沈喬點點頭,“好。”
她說了,經此,他們兩不相欠。
他救了她,那麼當初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所以,也不存在什麼討厭和恨了。
曲靳洲微笑,“太好了。”
說完,又閉上眼睛,緩緩的睡過去。隻是,一隻手仍舊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腕,不肯鬆開,掌心裏灼熱的溫度,也傳進她的肌膚裏。
直升機轟鳴,令人欣慰的是,他們降落了。
看見有人從上麵下來,沈喬第一反應想到的是宮則。
會是他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遇到危險時,她總是第一個想到他。
“沈小姐?沈小姐你在嗎?”
三三兩兩的聲音傳來。
沈喬心中鬆了口氣,果然是來找他們的!
沈喬立刻張口衝那邊喊,“我在這兒。”
因為隔得遠,手電的光照不過來,但那群人顯然已經聽見了她的聲音,朝這邊走來。
“沈小姐。”默言的出現,讓沈喬心安。
“默管家。”
從飛機那端,一路鋪了堅硬的毯子,她看見黑暗中,輪椅慢慢滑了過來。
“大叔……”沈喬開口,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看見默言的時候,她就不怕了。
可是看見宮則的時候,她卻覺得好委屈,眼淚開始在眼睛裏打轉。
他穿著黑色的衣服,神色間夾雜著疲倦的神態。
他竟親自來找她了!
他明明行動不便,出門都需要人照顧的。
而且,他身體還不好……
沈喬有些自責,吸了吸鼻子,道:“對不起大叔,我好像又給你添麻煩了。”
“傻丫頭。”男人的大手蓋下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默言扶著她起來,可她的一隻手仍舊被曲靳洲握著。
宮則的視線淡淡的掃過去,深邃的眉眼中,藏著辨不清的模糊情緒。
沈喬道:“是他救了我。”
宮則嗯了一聲,吩咐旁邊人,“將他送回去,好好安頓。”
“是。”手下領命,攙扶著曲靳洲離開。
沈喬覺得腰間一緊,接著她整個人都被帶入了宮則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