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橙抿唇。
有人來跟徐長風打招呼,他被拉到了一旁說話。
喬逸萱婉轉風情地走至她身邊,含笑示意她看不遠處的一對中年夫妻,“看見沒?他們就是長風的父母,他的父親是有名的政客,母親出生台灣第四富豪名門,出了名的名媛,兩人可謂珠聯璧合,恩愛一輩子了。”
蘇橙木木地聽著,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去了解徐長風的身世。
遠遠地看著他,他與人談笑風生,一顰一笑,自有卓絕不凡的風度。
他是徐長風,徐家的小兒子,得盡寵愛。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的職位。
而她的身份呢?國內上將的親妹妹,以兩岸關係的敏感度,他們都不大可能在一起。
心裏,冷了又冷。
“看得出來,他們確實很般配。”她生硬地回應,艱難地擠出了一抹笑。
喬逸萱看了看她,神色古怪地搖了搖頭,“你真的相信?”
蘇橙覺得她話裏有話,不禁奇怪地看著她,喬逸萱示意她走到一旁,猶豫一下,她跟喬逸萱來到了闊大的陽台。
她拉開窗戶,一陣夜風吹進來,涼涼的,有點冷。
“表麵完美的東西,永遠都是假的,這個道理蘇小姐不知道嗎?”喬逸萱的語氣帶點諷刺。
蘇橙不悅,“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沒必要繞彎子。”
喬逸萱聳肩,雙眼望著夜空,神色間竟浮現了傷感和失落。
她的聲音娓娓揚起,說著一個少年的成長史:“徐家一共有三個孩子,大的是男孩,一生下來就注定繼承父親的政治生涯,可他太愛玩,一直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盡管這樣,他是長子,仍然受盡了寵愛。”
“第二個孩子是個漂亮的女孩兒,美得像個公主似的,依然受盡了寵愛……”
“長風出生了,卻是在他們夫妻的第七年,你知道的,有七年之癢這一說。”
說到這兒,喬逸萱停了下來,似在醞釀措辭該怎麼繼續說下去,她臉上的傷感愈加濃重,看了竟叫人情不自禁跟著難過起來。
“長風出生沒三個月,他的父母就各自有了情人,起初是他父親,在外麵偷偷豢養了數名情婦,他母親發現後,不聲不響的,也在外麵有了自己的情人,夫妻倆心照不宣地扮演著人前恩愛,人後各自尋歡作樂的生活,他們都忘了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每日陪伴長風的永遠隻有傭人,哥哥姐姐也不喜歡他,說父母變成這樣是他造成的,他就不該出生……他一天一天長大,性格變得很古怪,他不跟上流社會的任何人交朋友談話,轉交一些學校裏的地痞流氓,他成日裏叛逆,夜不歸宿,和女生鬼混,打架鬥毆,吸食大麻……隻要是他那個年紀能幹的壞事,他都幹了……”
蘇橙聽著,想象著那段黑暗的生活,心裏疼的要命。
不由自主微微拱起身子,來承受這痛苦。
嘴巴裏一片幹澀,過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問:“那後來呢?他的父母是不是終於醒悟對自己的孩子關心的太少,想要好好彌補他。”
喬逸萱嗤笑,“你說反了,他們非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反過來說長風天生是個沒出息的人,不值得花時間和金錢來培養他,甚至養大他。”
“他們不斷地罵他,說些侮辱性的難聽話……”
蘇橙緊緊握拳,控製不住的問:“罵他什麼?”
喬逸萱譏誚的輕笑,“還能罵什麼,無非罵他是垃圾,渣滓,不該活著害人,讓他們丟臉。”
空氣,似是僵凝住。
眼淚,自蘇橙的眼眶裏悄然滑落,她別開臉,不讓喬逸萱看見。
“你知道嗎?長風有一段時間喜歡上騎單車,後來被他父母發現了,他們把單車扔了,說騎單車丟他們徐家的臉,隻能坐轎車上下學。”
蘇橙的指尖攥了攥。
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那不是家,是地獄!
“後來呢,後來他怎麼辦的?”
喬逸萱靜默,語氣縹緲起來:“他整個人變得沉默下去,突然拚命地學習,然後去了內地,幾年都不回家一趟,也不跟家裏聯係,自己賺錢養活自己,直到大學畢業後,回到台北,莫名地熱衷於政治,一路過關斬將,升到了秘書的位置。”
蘇橙仰頭,讓眼淚倒流,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幸好,幸好,那個被置身黑暗的少年憑借著自己的毅力走了出來,沒有在其中溺亡。
“所以他十五歲讓女生懷孕,隻不過是他叛逆的成長道路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嘍?”
再次提起這件事,蘇橙無比的釋然,再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喬逸萱卻古怪地笑起來,“這件事我也隻是聽別的女生說的,也有女生說他一直在做戲,並沒有跟任何一個女生發生過關係,真相怎麼樣,你可以親自去問他。”
說到這兒,喬逸萱意味深長地盯著蘇橙看,好心地提醒:“以我們兩家的身份,訂婚之後就沒臉取消,蘇橙,你要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