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落看到如漲潮般的泥石流滾滾而來,驚慌失措,幾乎嚇的停止心跳。
完蛋了,顧亞城還在洪水中!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要往泥石流裏麵竄,樹上的小孩拚命大叫,“大姐姐,快爬到樹上來。”
猛地一個激靈,蘇雨落清醒了,連忙手腳並用,爬上另一顆大樹。
非常時刻,她不能給他添亂!
洪水來的快,去的也快,大約一個小時左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蘇雨落極目遠眺,沒有看到顧亞城的人影,立刻,渾身緊繃。
“大姐姐,大哥哥和小牛都看不見,他們會不會死了?”
死了?
顧亞城死了?
手裏他的西裝“噗”地一聲落在草地上,她狼狽地爬下樹,一張慘白的小臉,蒼白如紙,一眼往上去,完全失去了血色。
打住胡思亂想的不好念頭,她一頭衝進渾濁的溪水裏,東倒西歪往前走。
水位降了很多,隻到她的腰部,大都是爛軟的泥巴,一腳踩進,深深地陷下去,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能拔出腳。
幾個小孩子七嘴八舌地問,“大姐姐,你要做什麼?”
“大姐姐,水裏危險,小牛哥的奶奶去村裏喊人了,再等等啊!”
“我要去找回他,還有小牛。”
蘇雨落仰頭,把奪眶而出的淚水倒進心底。
她拚命地安慰自己,他應該不會有事,他是H市的風雲人物,狠辣無情,從來都是他要別人的命,沒有誰能輕易要了他的命,哪怕是泥石流。
可是,她再也等不下去了,隻有看到他的人,她才能安心。
山村裏沒有學校,要跑到十裏開外的鎮上去讀書。
每次家裏的小孩子去讀書,都要通過這條小溪,為此,村裏的大人都憂心忡忡。
可再苦再難,也不能耽誤小孩的學習。
於是,輪流安排一個大人護送,今天,輪到了大牛家的奶奶,可小牛卻被突如其來的泥石流衝的不見了。
村長帶了一小部分村民急匆匆趕過來,招呼村民把幾個讀書的小孩子帶回家。
大牛行色匆匆,一臉焦急,“村長,聽說小牛不見了?”
村長點頭,“是啊,你瞧,城裏來的兩位貴客去救他了!”
接著,兩人就看到一個高瘦的女人沿著溪水跌跌撞撞地往前麵行走,差點一頭栽進水流裏。
她每移動一米左右的距離,就要停下來歇口氣,然後,執著地繼續前進。
村長瞧的膽戰心驚,急忙呼喊,“姑娘,那裏很危險,快回來啊!”
可女人仿佛沒聽到,沿著曲折的河流,拐了個彎,很快,看不到人影子。
“是啊,你奶奶對我說有個男人跑過去救小牛去了,我想大概就是從市裏來的那個大人物,剛才,那個小姑娘也不聽我的勸阻,一頭衝進去找人。”
說完後,村長一臉的動容。
大牛很感激,“村長,城裏人都這麼好嗎?”
村長搖頭,“我也不知道。”
兩人都很擔心,可村裏在忙著操辦春花的葬禮,一是人手不夠,二是也不能再讓其他的人涉險,互相對望了一眼,隻能聽天由命。
蘇雨落萬分艱辛地跋涉完溪水,感到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汽車軋了一遍,軟綿綿使不出一點力氣。
拖著沉重沾滿泥巴的兩腿,她才蹣跚地沿著岸邊往林子裏麵搜尋。
天色變得幽暗,林子裏密不通風,她不知道挪了多久,仿佛一直在裏麵打轉似的,除了她一個人粗重的呼吸,再聽不到任何動靜,就連鳥叫聲,也完全消失了。
走上一個小山坡,她累的幾乎喘不過氣,尋了塊大石頭一屁股坐下去,小手不停地扇風,隨即,擦了把額頭的汗水。
突然,她瞄到石頭的一側,有一把熟悉的瑞士小刀。
她心裏一動,撿起來,擱放在掌心裏。
這分明就是顧亞城最愛把玩的東西,掉在這裏,是不是說明,他離這個地方並不遠?
也許,他就在附近?
蘇雨落一瞬間像剛漲滿風的帆,渾身充滿力量,站起身她堅定地朝前路走去。
憑著天蠍座強烈的直覺,她能感受到,顧亞城一定就在不遠處。
他一定躺在某個泥濘的角落,在靜靜召喚她去把他找回來。
又搜尋了不知道多久,天色越來越昏暗,眼看就要徹底黑下來,可還沒有找到他的蹤跡,蘇雨落心急如焚。
她走下坡,瞧見前方有一個大大的土堆,快步走過去,猛然,看到泥水裏有一小節黑色的布料——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那麵料,硬朗挺括,她瞧的分明,的的確確就是顧亞城的西褲。
“顧亞城,是你嗎?”
脫口而出呼喊他的名字,蘇雨落瘋狂地跑過去,繞到大土堆後麵,她霎時笑開了花,恍如百花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