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落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肩頭,雙眸幾乎找不到焦點,就像個剛被父母拋棄的孩子一樣,無依無靠,看得人心頭陣陣酸澀難過。
藍子君看她心神不寧的淒惶模樣,喉嚨一酸,忍不住哽咽,“雨落,心裏不好受,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過一些。”
慢慢地搖了搖頭,蘇雨落擠出一縷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我不能哭,如果茜茜聽到我哭了,她會不高興。”
“雨落……”藍子君一把抱住她,大聲痛哭。
走廊的盡頭,唐玉抓了一張A4白紙,神色木然地衝到兩人身邊,“蘇小姐,結果……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蘇雨落猛然抬頭,驚喜地盯著那張白紙。
那上麵,記載著蘇茜茜最後的希望!
“那個……你還是自己看看。”
唐玉顧不上禮貌,把紙張一把塞在蘇雨落的手中,轉身就走。
直到走到拐角,無人再看得到的地方,他才抬起頭,把眼裏的疑惑一一逼退進心裏。
老大和蘇茜茜的匹配值僅僅為百分之十,怎麼會這樣?
瞧了眼腕表的時間,距離顧亞城清醒的時間越來越近,他必須趕快開溜,在自家老大明白過來之前,遠離炮灰紛飛的中心地帶。
急診室的外麵,蘇雨落掃了眼手裏的鑒定單,突然有點不敢看最後的結果,手心裏緊張地冒出冷汗,她遞給藍子君,“你幫我看看。”
接在手裏,藍子君迅速地瞟到最下麵一行黑字,小聲念出來,“匹配值為百分之十,雨落,這什麼意思?”
隻有百分之十,是不是沒有希望了?
話音剛落,蘇雨落驚得“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知不覺中,臉上已經被瘋狂掉落的淚水沾濕,“百分之十,不可能,怎麼可能?”
老天,為什麼會這樣?
他是茜茜的親生父親,是她的唯一希望,最後卻被告知他的腎源根本不符合要求,難道茜茜隻有死一條路嗎?
連續不間斷的憂慮和煎熬,令蘇雨落不堪重負,她整個人像是被抽了脊梁骨,軟軟地往下麵倒——
“雨落!”
藍子君驚得魂飛魄散,顧不得有了身孕,伸手就去接蘇雨落的身體。
卻有一雙男人的手,比她更快地抱住蘇雨落,往懷裏快速地帶。
就這樣,蘇雨落由於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癱軟在顧亞城的懷抱裏,徹底昏死過去。
她的小臉完全失去了血色,唇色泛白,臉頰上還有未幹的淚痕,仿佛剛剛經受狂風暴雨的野花,令人無限憐愛。
顧亞城死死地盯著懷中的女人,恨不得一手把她捏死。
“顧總,你……你怎麼來了?”
設計顧亞城的事情,蘇雨落不想讓她們為自己擔心,便沒有告訴藍子君夫婦,隻和阿湯、唐玉兩人商量好了作戰計劃。
所以,問這話的時候,藍子君一臉的坦然。
顧亞城瞧出來她根本不知情,沉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茜茜生病了,她其實是……”
最後關頭,藍子君硬生生地轉了話題,“雨落大概是擔心過度,就這樣暈倒了。”
說完後,她恨不得咬斷舌頭,好險,差點就露餡了。
徑直抱起蘇雨落走進病房裏,顧亞城把她往病榻上一扔,然後,起身而上,狠狠地吻上她蒼白的唇瓣,微微用力啃噬。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算計到他的頭上,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唔……討厭的蚊子,去死吧!”
蘇雨落頭痛欲裂,還有可惡的蚊子在腦袋旁嗡嗡作響,她氣從兩肋生,想也不想,揮手惡狠狠地拍上去。
“啪”——
顧亞城被甩了個正著,俊臉上浮現淡淡的五個指印,他倏然惱怒,死死地捏著她的下巴,墨黑的眼眸裏,飛旋驚濤駭浪的怒意,“蘇雨落,這一筆一筆的賬,你要怎麼和我算?”
暗算他的事還沒翻過一頁,又把他當成蚊子甩臉,這個該死的女人,是要蹬鼻子上臉嗎?
望著眼前放大的俊臉,蘇雨落悲從心來,撲向他的胸膛,號嚎大哭,“茜茜快要死了,嗚嗚……”
“所以你就要摘除我的腎?”顧亞城一字一頓,在她的耳邊森森磨牙。
剛蘇醒的瞬間,他凶神惡煞地捏著某個醫生的脖子,聽到是做腎源匹配度鑒定,他一腳把手裏的醫生踢在牆上,恨不得當時就殺了這個狠心的女人。
可在走廊上,眼睜睜看著她失魂落魄地暈死,他又不舍得把她弄死。
該死的,他恨透了猶在矛盾糾結的自己!
從飛機失事得知她死亡的那一刻,這個女人就駐紮進他的心髒最深處,變成他唯一的軟肋!
“我也不想的。”
蘇雨落小聲地抽泣,“我的不合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