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腦袋，“不僅前幾天，以前也來過好多次，可是您好像不喜歡乾叔叔來，我就沒說。”他吐了吐舌頭，露出做錯事的表情。
我這會兒無心再去責怪他的隱瞞，心狠狠僵了一下，情緒複雜，理不透是什麼樣的感覺。
“媽媽生氣了嗎？”阿肆更加不安了。
我急忙搖頭，“媽媽沒有生氣，隻要阿肆喜歡，跟誰來往都可以。”
阿肆這才鬆一口氣。
“其實，乾叔叔真的很好。”
對於他來說，對他的胃口的都很好吧。提到這個名字，我的心又酸了起來，乾程，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不知道他家裏什麼情況，但突然發生這種事，怕是他無論說什麼家裏都不會相信的吧。
麵對養育自己的人那些懷疑、怒其不爭的目光，該有多難受！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自己，當年雖然狠心離開父親跟了林承軒，但這些年裏沒有哪一天不為此而感到內疚的。父親以前寵我如掌中寶似的，更因為中年才得女，就我一個，連半點苦都沒舍得讓我吃，買東西也全買最好的。
那會兒家庭條件還算不錯，爸爸不顧媽媽的反對，每個月至少把一半以上的錢花在我身上，對我的吃穿用住行，無一不精細。
這樣的好父親，我都能把他舍掉，這會兒，我覺得自己真是無情到了極點，難怪會遭到報應。
好想回去看看他啊。
這麼想著，我的眼睛不由得濕潤起來。
“媽媽，乾叔叔的生日您知道嗎？”阿肆不知道我的悲傷，眨著大眼睛問。我這會兒沉在自己的思緒裏，無心去管他要做什麼，隻是麻木地道：“好像是十二月初八吧。”
這事兒，我沒問過他，但好像聽江華在辦公室裏八卦過一回，說自己知道了乾程的生日。當時還當天大的秘密在我們中間顯擺，我記得她說的就是十二月初八。
江華說自己之所以知道，是無意間看到騰裕在給乾程訂機票，上麵的信息顯示的。
所以，應該沒錯了。
阿肆隻輕輕哦了一聲，再沒有說別的。他沒過多久就把手機還了回來，眼睛在我麵前眨巴著，“媽媽，我覺得乾叔叔真的是一個好人，如果他能替我照顧你，我就放心了。”
我的心狠狠一震，去看他，心髒早已拎起來，“阿肆，你怎麼說這種話？”“替？”他知道了什麼嗎？
阿肆立刻咧開了嘴，“乾叔叔的力氣比阿肆大，當然比阿肆更能照顧媽媽呀。阿肆的力氣太小了，想照顧媽媽都做不到。”
我悄悄抹去眼淚，把手壓在他的頭頂上，“沒關係的，等阿肆長大了就能照顧媽媽了。阿肆一定要快快長大啊，媽媽還等著你照顧呢。”
阿肆露出了個單純而可愛的笑容，卻沒有說什麼。
我給阿肆拿了個蘋果，說洗了給他吃。走出來時看到小劉在抹眼淚，眼睛鼻子紅通通的。
看到我，她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小琴，對不起啊，白天我跟別的護士聊天，阿肆正好自己走了出來，聽到了。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長久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有跟他解釋，說自己說的是假話，也不知道他信了沒信。他雖然沒哭沒鬧，但剛剛跟你的這些話……對不起啊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