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的沉默讓傅時年有了另一種猜測:
“難道說,你想留下那個孩子?”
留下?她拿什麼留?岌岌可危的婚姻?還是她身上背負的那些數不清也還不盡的債務?她沒有資格,傅時年也沒有說錯。
“沒有,我不會留下他。”
“所以你覺得反正要打掉,也好讓我這個播種的人也為殺掉他出一份力,這樣能讓這孩子到了那邊不至於怨恨你一個人?”傅時年看著她:“蘇木,你真是好手段。”
“隨便你怎麼想。”蘇木已經沒了解釋的欲望。
傅時年從座位上站起來:
“孩子沒了也好,你沒資格生下屬於我的孩子。”
“也對,在你眼裏我這個剛做完手術的人還沒有你手中的鑰匙圈來的重要,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懷孕呢?”
傅時年原本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因為蘇木的這句話成功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著她,幾秒之後緩緩開口:
“你知道就好。”
江北忙完再來看蘇木的時候傅時年已經離開了,病房裏沒有看到人,江北的怒火簡直無處發泄:
“人呢?”
“已經走了。”
“走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你怎麼能讓他走了?”
蘇木笑笑:“他留在這裏,我看著也鬧心。”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一筆我記他一輩子。”
蘇木靜默幾秒:
“其實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蘇木,你名字裏有個木,你就真把自己當榆木疙瘩了?這是懷不懷孕的事情嗎?是他在虐待你啊!你身上的這些傷,赤裸裸的家暴!今天要不是喬遇那個王八蛋攔著不讓報警,現在傅時年早進警察局了。”
“他是什麼身份?深城有誰敢動他?你報警了也沒用,更何況,也不全是他的錯。”
江北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幫他說話,你受虐狂啊!”
沒有人是天生的受虐狂,蘇木肯在這場婚姻裏一讓再讓,也不過是因為喜歡傅時年這個人,可是自己對傅時年的那些感情究竟還能在這樣不斷的折磨中維持多久,連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蘇木身上的傷原本沒什麼,隻是驟然流產需要好好調理,江北又堅持她留院,所以才在醫院住了3天,第四天恰逢周六奶奶打電話讓她回去老宅吃飯,想到她也很久沒有回去看老人家了,又擔心奶奶發現什麼,便說什麼也不肯繼續住院了,辦理好出院手續後直接打車回了老宅。
老宅建在城郊,風景如畫,很適合生活,蘇木趕過去的時候奶奶正在院裏的葡萄架下指揮著王姨剪葡萄,見她來了,笑盈盈的招呼她過去,蘇木走過去擁抱了一下奶奶,繼而接過王姨手中的剪刀:
“王姨,我來。”
王姨年紀大了,也不跟她客氣,端著剪下來的葡萄去清洗了,隻留下爺孫兩人在院裏。
蘇木今天穿了一身運動裝,抬手剪葡萄的時候將腰間的肌膚露出來一大截,奶奶看了一眼,開口道:
“我聽小林說,這幾天你一直沒回家,在忙什麼?”
蘇木的動作一頓,繼而剪下一串葡萄交給奶奶:
“公司臨時安排出差,昨天剛回來。”
奶奶沒戳破她的謊言,直接掀開了她的衣服,雖然痕跡消退了不少,但還是有幾處肉眼可見的青紫,蘇木急忙遮掩,卻已經是來不及,奶奶明顯動了怒:
“那小子就是這麼對你的?”
“奶奶……”
“我當初說什麼來著,不要那麼著急結婚,先考驗他一段時間再說,可你呢,一門心思的非要結婚,除了領了一個結婚證,連個婚禮都沒給你,搞的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孫媳婦兒,蘇蘇,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
蘇木放下剪刀,親切的挽著奶奶的手臂:
“奶奶,時年對我很好。”
“好就這麼對你?讓你一身的傷?”
蘇木還未開口說什麼,便有人插了話進來:
“奶奶,您不知道,這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是因為蘇蘇喜歡我才這麼做的,她不好意思跟您說。”
傅時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突然的出聲嚇了蘇木一跳,回頭看著他倚靠在葡萄架的木樁上,隨手把玩著車鑰匙,一臉玩世不恭的表情,嘴裏卻說著讓蘇木無地自容的話,她想反駁,可是之後呢?該如何讓奶奶放心呢?隻是就此沉默,奶奶又會怎麼想自己?
好在奶奶並沒有多想,更沒有多問,隻是瞪著傅時年:
“你不是不回來嗎?突然出現,你是想嚇誰?”
傅時年走過來,眼神淡淡的掃過蘇木:
“我這不是擔心有人告我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