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太太的母親,在療養院過世了。”

傅時年清楚的記得那是2016年的2月1日,是農曆的小年,距離春節還有7天的時間,奶奶在電話裏不斷的囑咐他要帶蘇木回家吃個團圓飯,他嘴上應著,心裏也想著確實應該在年前把兩人的問題解決了。

如果後來宋毅沒有出現的話,他想,他應該會去主動找蘇木的。

但是,沒有如果。

傅時年趕到療養院的時候,接到消息的喬遇和衛少覃都已經到了,他這個原本應該在第一時間趕到的人,卻偏偏是最後一個到場的,他看到病房裏蘇木背對著他坐在那張已經空蕩蕩的床上,動也不動的望著窗外,江北在她的身邊陪著,緊緊的挽著她的肩膀。

像一幅靜止的畫。

衛少覃是第一個發現傅時年的,開口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聲音,後來還是喬遇邁步走過來,輕聲道: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蘇木一句話也沒說,一滴眼淚也沒掉,就那麼坐著,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好像把所有的聲音都屏蔽在外。”

喬遇抿了抿唇:

“你知道,人不怕悲傷,也不怕痛哭,可這樣將所有的情緒都埋在心底一點也不釋放出來,是會出事的,我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你們之間的問題,但現在這個時候,你不能再刺激她了,有什麼決定,也要等她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好嗎?”

傅時年沒說話,但喬遇知道,他的話,傅時年聽進去了。

衛少覃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江北的肩膀,江北回頭就看到了門口的傅時年,她應該是要發脾氣的,這是她每次見到傅時年的條件反射,但這一次她卻奇跡般的忍下了,不放心的看了依舊安靜的蘇木一眼,終究還是小心翼翼的從蘇木的身邊起身離開,隻是在經過傅時年身邊的時候,她開口囑咐:

“我求你,別再傷害她……”

這是傅時年第一次看到強硬如鐵的江北求自己,卻是在求自己不要傷害他自己的妻子,就連他的朋友也在一分鍾之前囑咐了自己相同的話,他不禁在心裏想,自己究竟對坐在那裏的那個女人有多糟糕,才會讓身邊的人不斷的來提醒自己這個問題?

屋內很快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傅時年在長達一分鍾的沉默後邁步走過去,扯過一把椅子在蘇木的麵前落座。

他們並沒有多久沒有見麵,從1月22號他從紐約回國到今天才過了10天,可她似乎又瘦了一些,似乎每一次的分別過後她總會顯得格外憔悴,傅時年知道原因,此時卻不願去想。

“蘇木……”他輕聲開口:“你母親在療養院整整兩年未曾醒來,你應該早有準備,如今你這樣除了讓身邊的人擔心以外,並不可能讓你的母親醒過來。”

傅時年向來不會安慰人,他隻會站在一個理智的角度去分析問題,因為理智,所以也最能刺痛一個人敏感的神經,以往的蘇木或許會被刺痛,但這一次卻宛若根本沒有聽到傅時年的話,維持著原有的姿勢,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她幹澀的雙眸中,沒有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