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琉璃躡手躡腳地步出晗香殿外,幸好,沒有人注意到她。
深冬的雲京城比家鄉要冷上許多,她不停地衝自己的手哈著氣,最後幹脆把手縮入了袖中。
深黑的天空中沒有月亮,不過有一些疏朗的星辰,投下暗淡的光來,勉強也能看得見路。琉璃想起雲京城破的那晚,她也是這般於暗夜中慌不擇路地逃亡,最後,卻遇見了歐陽灝……
去哪裏好呢?總不能圍著晗香殿轉圈吧?
忽然,她似乎嗅到了一絲幽香,那香味淡然幽遠,應該是臘梅的香味。
不過,這裏離長樂宮好像還有一段路,怎會有臘梅的味道?莫非這裏還有其他地方種著臘梅,白日裏聞不到,隻有在寂靜的夜裏,才悄悄地傳來香味。
她的心中一動,仔細辨別著風和香味,朝著味道的來源走去。
這是一片她似乎沒有來過的地方,路上也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當香味越來越濃時,一棟小樓和一小片臘梅出現在她麵前。
那清甜的香味,幾乎要讓琉璃沉醉。可這深夜中還亮著燈光的小樓,琉璃卻並不認識。莫非這又是什麼妃嬪住的地方?
她還沒靠近,門口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兩個侍衛,一眨眼地功夫就衝到她麵前,一人用手中的長刀抵住她,狠狠地喝道:“什麼人?”
琉璃著實嚇了一大跳,但還沒等她看清麵前的人影,那拿著刀的人卻把刀放下了,不無驚奇地問道:“麗妃娘娘,是您?”
琉璃仔細分辨了一下,原來麵前的兩個人之一竟然是秦安。
“你是……秦安?”她猶自有些不信,出聲詢問。
秦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是。娘娘,您怎麼到這裏來了?”
“這是哪裏?”琉璃環顧了下四周,不太確定地問。
“小方,你去通報一聲。”秦安先回頭打發走了同伴,才對琉璃道,“娘娘,此處原是雲京宮中一處荒廢的宮苑,因皇上喜歡這裏,打掃出來,常來這裏看書。”
原來那亮著的燈竟然是白冠之?
不過,這裏有什麼好的,也值得打掃出來常常過來?
她看了看那燈火,道:“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沒想到走到這裏來了。”
“娘娘要出來走,也得帶上人啊,都三更天了,要是出了事怎麼辦?”秦安因為和琉璃早就認識,說話便也沒那麼多顧忌。
“旁的人都睡了,反正也走不遠,就一個人出來了。不過你說的也是。”琉璃道,“你回去吧,我也回宮去了。”
秦安見她要走,著急地叫住她:“娘娘,先別走,小方去通報皇上了,再不然您要回去,我們也得派人送啊。”
琉璃見事情要鬧大,越發地不想留了,她笑道:“你就說我已經跑了。”
秦安有心想拉住她,卻又不敢,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開,猶豫要不要跟上去。正猶疑不決間,一個穿著玉色袍子的男子從小樓中走出來,很快就追上了琉璃,截住了她。
“來了就坐會,不用急著走。”白冠之就像預料到她要來做客般,淡淡道。
琉璃沒料到他會親自出來追自己,一時也不好拔腳就走,正在想著說辭,雙手卻被他一把握住:“怎麼這麼冰?穿太少了。你宮裏的人呢?小蘭呢?”
“我睡不著,一個人出來走走。”琉璃隻好重複著說辭。他的手傳來的溫度適時地緩解了琉璃的不適,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溫暖起來了。
一抹輕笑浮上白冠之的唇角:“獨立良宵雖然風雅,可你穿得這麼單薄,倒像是來臥冰求魚的。”他拉住琉璃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碰了碰,調皮似的嗬了口熱氣上去。
“好些沒?”白冠之在她耳邊輕聲道。
琉璃的臉迅速變紅了,不知道這夜色中白冠之有沒有發現她的變化,一時間她竟忘了要說些什麼。
“跟我來。”他的笑意越發地濃了,拉過她,朝那棟小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