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白冠之相識以來,還從未從他這裏聽到談論起任何一個女子的名字,連謝玉匣都不曾提過。琳琅,是這個看上去總是高高在上於塵世的白冠之,曾經真心愛護過的女子吧。
琉璃走到窗邊,把密閉的窗戶微微推開了一些,一股冰冷的夜風伴著花香撲了過來。想必這個叫琳琅的女子,也是這般清冷中帶著馥鬱的甜香。
能讓白冠之這般記取的,必不是一般人了。
“聽婉兒說,你會奏琴?”白冠之忽然問道。
琉璃回頭道:“是。”心中卻有些訝異,難道他還想讓自己奏琴?這琴不是琳琅的嗎?
“不如撫一曲‘流水’吧。”他走到那張琴邊,伸手撫過琴身,那張琴亦擦拭得十分整潔,看外形也頗為精致。
琉璃走到琴邊,有些遲疑道:“這是琳琅姑娘的琴吧?我不敢擅動。”
白冠之卻道:“琳琅生前很是活潑好客,但凡她有的,都不介意與他人分享。這張琴已經很久沒動過了,你用它奏琳琅最愛的曲子,她必定也很高興。”
原來這位琳琅姑娘最喜歡‘流水’,看來是一位誌向高潔的女子。
隻是琉璃愈發地不明了白冠之的意思,他掃出這麼一幢小樓,專門用來懷念琳琅,可見琳琅是多麼重要,然而他竟能讓自己擅動琳琅的物品,就好像他們兩個都是琳琅的舊識,約好了在今晚一起懷念她似的。
他不會把自己當成琳琅的替代品吧?
在琴前坐好,琉璃試著調了調琴弦,許久沒人彈奏,縱使經常保養,琴弦也很緊,音準也差了許多。
邊調弦,她邊問了一個大膽的問題:“請問……我是不是與琳琅姑娘長得很像?”
白冠之一怔,隨即笑了:“琉璃,你怎會做此猜想?你與她一點都不像。”他的笑容逐漸黯了下去,最後竟然歎了口氣。
琉璃忍不住脫口而出:“看她的畫和這張琴,我想琳琅姑娘一定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若我能認識她就好了。”
“可惜……”白冠之走到一旁坐了下來,“她活在我心裏,卻再也走不出來了。”
琉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但是白冠之的麵部表情卻沒什麼變化,似乎在訴說著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想到這裏,她的心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酸楚,看來,不管白冠之對自己說過什麼,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活在他心中的琳琅姑娘了。不過,她很快又覺得這種想法荒謬,要這麼想的,應該是謝玉匣才對。
她定了定神,將雙手放在琴上,開始彈奏起來。
這曲子她是練熟的,但這琴卻因為長久沒有人去彈奏,而有些澀。沒過多久,她的手指竟然被琴弦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染上了琴身。
然而她沒有停下,忍著痛,把曲子奏完,才將雙手挪了開去。
白冠之站起身,朝她走來,剛想說話,卻見她鮮血淋漓的右手,訝然地抓起她的手,啞聲問道:“才傷的?”
琉璃試著掙脫了幾下,卻掙脫不開他的掌握。隻好點頭道:“琴弦劃的,不過是一點小傷。”
下一刻,她受傷的食指卻被含入他的嘴裏。
琉璃的心瞬間跳快了幾分,她紅著臉,望著麵前這個男人認真的動作,感受著食指上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如飲醇酒般有些醉意。
許久,他才鬆開她的手指,認真端詳了下,道:“幸好傷口不深。”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道:“剛才你問我你和琳琅像不像,你們兩個,長得確實不像,但是也有很像的地方,都是一般的倔強性子。”
琉璃抬頭看了他一眼。
白冠之的眼神微微一閃,伸手攬過她,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裏:“今晚你來這裏,也是機緣,大概是琳琅指引你來的吧。”他修長的手指梳理著她的長發,似乎偏愛這個動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