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天在集寶齋外見到她幸福的笑容,琉璃的心便有些刺痛。
有哥哥愛護,有丈夫依靠,白婉之所得到的,比她自己已經好上千百倍。
翠吟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暖閣的門,門內的景象幾乎讓琉璃有些窒息。中間的炭盆烘得房內溫暖如春,靠牆的軟榻上,歐陽灝正依著一張炕桌而坐,而白婉之則坐在裏麵,整個人身體都依偎在歐陽灝身上。桌子的另一頭,坐著披著一件薄衫的白冠之。他正凝神看著桌上的棋局,不知是和白婉之還是歐陽灝在對弈。
謝玉匣呢?琉璃的目光一轉,發現謝玉匣正和兩個宮女在一旁的暖爐上燒水煎茶,她含著笑,目光時不時地投向白冠之。
這一副其樂融融的“合家歡”圖畫,使琉璃怔在了當場。
還是謝玉匣最先發現了她,朝她笑著招呼:“琉璃妹妹,你可來了!婉兒念叨到現在呢。”
謝玉匣隨後看了看軟榻上的三個人,起身朝門口走去,路過琉璃身邊時,停下道:“我去照看宴席的菜色,琉璃妹妹,你先坐一會。”說罷,她便攜著翠吟離開了暖閣。
軟榻上的白婉之直起身,綻開燦爛的笑容,衝她招手:“琉璃,快過來呀!”
這一瞬間,琉璃以為過去的一切並沒有發生,或者,過去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她記憶中的一切。白婉之澄澈的笑容並沒半點雜質,沒有怨懟、憤懣、嘲諷,卻像是乍然見到許久不見的閨中好友般的自然反應。
她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到了這熟悉的笑容之上,當時她以“梨花”的身份伴在白婉之身邊,她見到過這樣的笑容很多次。原本,她以為,白婉之再無可能對她這樣笑了,可今天她又再次見到了。
“哥哥,灝哥哥,你們怎麼了嘛,快把琉璃叫過來。”見她愣著不動,白婉之撒嬌道。
歐陽灝的麵上微微一動,但是卻沒有挪動身體,隻是回給白婉之一個淡淡的微笑。
白冠之卻走下軟榻,朝琉璃走去。
他皺了皺眉,握住她的手,輕聲埋怨:“不是病了嗎,怎麼還過來?”
琉璃卻沒將精神放在他身上,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白婉之和歐陽灝。
“哥哥,是我叫翠吟去請琉璃的,我急著想見琉璃嘛。”白婉之趴在歐陽灝的肩頭,脆聲道。
白冠之回頭給了她一個故作嚴肅的表情,白婉之吐了吐舌頭,笑笑沒有說話。
然而白冠之的目光卻有些閃爍,琉璃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有一瞬的不穩,疑惑地將目光移到他身上。
“過來。”就好像是琉璃的錯覺,白冠之淡淡地說了一句,牽著她的手,來到了軟榻邊。
“坐吧。”他繼續下著指示。琉璃不敢看對麵的歐陽灝,沿著軟榻邊坐了下來,不料白冠之在她身畔坐下,卻伸出雙臂,將她擁在懷中,使她靠住自己的胸膛。
琉璃的臉色一變,她不敢想象對麵的歐陽灝會是什麼表情,然而她卻一動也不敢動——她也動不了,白冠之的雙臂看似虛掩,實則牢牢地鎖著她。
白婉之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哥哥,你對琉璃這麼好,婉兒要吃醋了。”
“你不是有你的灝哥哥嗎?早就不要我這個親哥哥了。”白冠之伸出手,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盤上。
琉璃這才悄悄地抬起頭,眼角的餘光落向近在咫尺的白婉之和歐陽灝。
婚後的白婉之麵龐豐盈了一些,原本蒼白的麵色也有了些許紅潤,她如水的眼波含著脈脈深情,一直沒有離開過歐陽灝。
而歐陽灝的麵色沉穩,似乎根本不以琉璃的到來而有什麼變化,他的眼睛深邃如山淵,看不出絲毫波動。
“是我輸了。”歐陽灝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白子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