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個春天，比往年都來得要早。才不過三月初，滿城的煙柳已將雲京城妝扮得風華萬千。經過短暫的休養生息後，老百姓的日子還是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舊日裏的那些風花雪月，被春風一吹，又紛紛而起。
這一個春日的早晨，城中擺包子鋪的老王，按往常的習慣，又把包子攤支了出來。開春後，白天長，生意也越來越好。他想著，是不是該去盤個店麵，正正經經地開家小飯館。
待排隊的人漸漸散去，日頭已升得老高，包子也隻剩沒幾個了。老王擦了擦汗，盤算是不是今天就回去算了。正想著呢，又來了客。
那是一對出色的男女，站在這煙火氣十足的街道上，卻像是立足於雲端或是仙苑，兩個人的容貌均是絕美，超凡脫俗的氣韻讓人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兩個人恰好也帶了一男一女兩個隨從，男的剛健女的秀美，也不是等閑之輩。
那少女見他注目過來，搶先一步快走到他麵前，微笑著對他道：“大叔，還記得我嗎？前些時候，我來過一次，吃過您一次包子。我說，我一定會把錢還給您的！”
老王立刻就回憶起來，他沒法不回憶起來，那少女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想起來了，是你啊！姑娘！”他嗬嗬笑道。
少女從荷包中取出一串銅板，遞到他麵前：“大叔，今天我備好了銅板。這是上次我吃的包子錢，還給您。”
老王趕緊搖手，他猜想這少女非富即貴，何況區區一個素包子，自己可千萬不能要人家的錢。
“這位大叔，是不是錢不夠？”一旁的男子突然插話道。他書生打扮，看著比少女年長一些，雖是笑著對老王說話，可老王卻覺得此人的眼睛著實厲害。老王苦笑了笑：“哪裏哪裏，姑娘給的錢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這我可不能收。”
聽到他的解釋，那少女的臉上漾出歡快的笑容，雖然老王心無邪念，卻還是因為這笑容而心神一蕩。
“大叔，那我今天再拿兩個包子好了。”少女笑著將銅錢塞入他手心，又到蒸屜上拿了兩個包子，順手遞了一個給身旁的男子，便塞入嘴裏吃了起來。
“大叔的包子還是這麼好吃！”少女捧著包子認真地吃著，一旁的男子見她吃得快，不由微微一笑。
“姑娘，你以後要是有空，就再到大叔的包子攤來，大叔請你吃！”老王見她吃得香甜，心頭也是一熱。
“你怎麼不吃？”少女快吃完手裏的包子，見身旁的男子仍然一動不動，有些不快，微微撅了撅嫣紅的嘴唇。
“我不餓。”男子無奈地看了看她，轉身將手中的食物遞給一旁的隨從，“給包好了，一會我還吃的。”
那隨從麵色古怪地接過了包子，老王趕緊遞了張油紙過去，隨從便拿了油紙包好。
少女這才高興地對老王道別：“大叔，我們先走了，謝謝，以後有機會再來。”
待那少女一行走遠，老王才回過神來，欲將手中的銅錢串歸入錢箱，猛地發現，那銅錢串中竟然夾雜著好幾枚金銅錢！隻因剛才沒仔細看，竟然沒有察覺。
他望著少女離去的方向，不由納悶起來，這富貴的少女，究竟是哪家的千金呢？
琉璃吃完手裏的包子，一旁的小鳳便遞上絲絹來請她擦手。白冠之不由笑道：“小鳳可越來越像你的侍女了。”
這句話卻惹來小鳳瞪了他一眼，琉璃也不由笑了起來。
春日的微風拂來，兩旁遊人如織，白冠之輕輕掠起她的長發，替她籠在肩後，問道：“可吃飽了？”
琉璃歪著頭想了想，搖搖頭：“沒有，早上起得晚，早膳都沒用過。”
白冠之不由苦笑：“今天是特地陪你出來散心的，又不是急著辦事，何必趕時間呢？”
琉璃隻是笑而不語。
他不會理解自己迫切地想呼吸宮外的空氣的心情，拋開近日的一切煩憂，使那些事和人離自己很遠。而她的身旁，也隻有白冠之一個人，就像那段他們曾經在宮外共同度過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