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近幾年來,沐英仙的脾氣是越來越古怪,自殺的頻率也越來越密,因為她的身份特殊,也容不得出半點差池,她身邊的丫鬟從不間斷,哪怕是半夜,也會有丫鬟睜大眼睛守在她的床邊不敢合眼。

蘇子畫拖著婦人行走在湖麵的長廊上,突然迎麵出現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崇政夜華鐫刻冷毅的麵孔映入眼簾,當看見蘇子畫和沐英仙時,他也微微一怔,顯然有些意外。

崇政夜華眉心微皺,鷹眸凝著蘇子畫:“你這是要帶著我母親去哪兒?”

蘇子畫清晰感覺到她握住的那隻柔荑瞬間變得冰涼,而且還微微透著顫意,此刻的婦人像是在害怕,難不成還有人怕自己的兒子不成?

看似不經意,她清澈澄淨的眸光淡淡從沐英仙臉上劃過,發現沐英仙一直低垂眼斂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對視崇政夜華的眼睛。

眸光轉流,蘇子畫再凝向男人的眸,故作輕鬆的淡淡道:“伯母說在屋子裏呆著太悶,所以……我陪她一起出來看瓊花。”

聞言,崇政夜華眸光疑惑,沐英仙低垂的眼斂亦劃過一抹異色,緩緩抬眸,複雜的眸光凝望向眼前的蘇子畫。

蘇子畫在男人懷疑的目光下,麵不改色心不跳,再次淡淡出聲:“華,你怎麼也過來了,客人走了嗎?”

女人的話成功的轉移了男人的注意力,崇政夜華聽她提起客人,不禁眉頭微蹙,語氣多了幾分不耐:“走了。”

走了!兩個字也讓沐英仙微斂的眸底劃過一抹失落。

不過她卻體會到了蘇子畫的好意,對方不露痕跡的幫她做了掩飾,此刻也才注意到,自己的柔荑還被他握在手裏。

蘇子畫提出要求:“華,我想和伯母單獨聊會兒,可以嗎?”

她能夠感受到沐英仙前後情緒的波動,第一次見麵便能發現病人結症所在,她很幸運。

接受到她的眼神示意,崇政夜華微微一怔,看樣子她似乎很有把握,而且沐英仙方才竟然跟著她單獨出了門,也是件令人驚奇的事情,看來他費盡心機,大老遠的將蘇子畫帶到這裏,真的是做對了!

“那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情先出門一趟。”

崇政夜華數秒遲疑後,點頭離開,遠遠的一個手勢,暗示高雄等人在暗處保護婦人的安全。

男人欣長的背影漸行漸遠,直至遠遠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沐英仙僵硬的身體才漸緩柔軟下來。

蘇子畫幽幽出聲“你看起來很緊張,是怕他?還是怕他知道你要去找他九叔的事兒?”

她一針見血,看見婦人眸底的神色錯綜複雜的變化著。

沐英仙抿了抿下唇,臉色努力鎮定下來,清冷出聲:“剛才的事……謝謝你!”

蘇子畫臉上的表情也愈來愈認真:“不必客氣。我知道你這些年你也受了不少苦,其實一切都是心結未解,如果你肯配合我,一切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你的身體一定能好起來。”

沐英仙撇開臉,不看她的眼睛,清冷回應:“我的身體原本就很好。”

“伯母的身體表麵看上去無礙,其實隱疾都在內麵,心理疾病往往比傷痛要來得更厲害,也更難治愈……”

蘇子畫一臉正色的道:“剛才我已經幫過你,如果你願意配合我的治療,或許以後我還能幫到你很多……”

不知是不是蘇子畫最後那句話吸引到了沐英仙,婦人聞言,緩緩回頭。

沐英仙就這樣凝對上蘇子畫的水眸,一言不發,直勾勾的盯著,像是要從她如水的瞳仁,一直看到她的內心深處去。

或許是蘇子畫眸底的真誠,觸碰到了婦人內心深處的柔軟,沐英仙在盯著她看了半響後,唇角微顫,突然開口:“蘇大夫,你真覺得……我這是病?”

“你這是心病,俗話說得好,心病還需心藥醫,伯母若是真想治好自己的心病,就必須將你心裏的秘密說出來……”

蘇子畫眸光閃爍著鼓勵,她深知抑鬱症患者都很難打開心扉對外人訴說,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導致病情越來越嚴重。

“說出來?”

沐英仙先是一愣,繼而眸光閃過一抹警惕,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沒有秘密。”

說著話,婦人的情緒看著一點點變得激動,視線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麵,突然一把用力甩開蘇子畫的手,突然衝向長廊一側的白玉柵欄。

這一瞬似來得過於突然,幸好蘇子畫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婦人身上,對她突如其來的反應有所準備,箭步上前,一把拽上婦人的胳膊。

“你放開我!”

沐英仙冷喝一聲,她感覺自己活著好痛苦,或許隻有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脫,可偏偏死在她這兒也變得如此艱難,每天都活在監視下,她的命壓根兒就不能自己主宰。

眼下隻有蘇子畫這個單薄如紙的公子在跟前,沐英仙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腦子一熱,整個人發了瘋的要躍到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