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銳的眉頭緊皺在了一起,這話既然是從鐵蛋嘴裏說出來的,那就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他揮手命令新兵們從二人身上起來,眼珠在眼前的新兵身上轉了轉,知道這些新兵要是參加這次行動的話,那他肩上的擔子就絕不會輕,他必須擔負起照顧新兵的責任。
準星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掃視了一下那些既興奮又恐懼的戰友,故意嚇唬道:“窮凶極惡的歹徒,重傷三人,殺了一人!現在那個家夥就躲在安寧山上,而我們將要直接麵對他,隨時都要作出犧牲的準備!”說著他瞟了一眼身邊的鐵蛋。
這些新兵也是普通人,剛剛由普通老百姓轉變而來,聽到歹徒已經殺了一個人,他們內心也感到恐懼。當兵的人就得為人民服務,隨時都得有犧牲的準備,這話誰都知道,可誰的心裏都怕死,誰又真正想死呢?
鐵蛋收到準星的暗示,清了下嗓子催問:“這次行動肯定會有人留守,有沒有人想要留守,有的話就快點和我們兩個換崗!”
“我們兩個可不是隨便就和人換崗的,是看在平時大家都處得不錯,都是自家的兄弟才特意照顧一些體質比較差的人!快點,有沒有人要和我們兩個換崗的,有的話就快點!”準星在一旁補充道。
胡銳知道鐵蛋和準星在這群新兵裏麵是素質最好的兩個,如果新兵真的要參加這次行動的話,他很願意兩人跟在自己身邊,至少必要時還能幫自己一把,就沒有阻止二人在這裏的舉動。
新兵們的心裏雖然都非常害怕,但沒有一個甘願被別人說是孬種,因此他們也隻是看著鐵蛋和準星,沒有一個人開口要求換崗。
鐵蛋見沒有人說話,就向身前的吳森叫道:“吳森,你和我換崗吧?”
“我?”吳森驚叫一聲,扭頭來回看了看,軍事訓練成績在全連算得上是最差的他卻在這時強硬地說道:“不!這絕對是一個磨煉我的機會,我怎能放棄這樣的機會?”說著他冷哼一聲,接著叫道:“如果有人想換就換吧,反正我是不會要求留守的!”
準星一聽這話就感覺有點頭大,本以為嚇唬嚇唬這些家夥就會有人主動要求和他倆換崗的,卻沒想到連吳森都不願意換,那還有誰會同他們換崗?他心裏顯得有點焦急,想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參加這次行動,於是就轉身向班長胡銳說道:“班長,這可不能說我和鐵蛋沒有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願意和我們換崗的。要是在行動中發生什麼事情,可不能怪我們兩個!”說著就準備和鐵蛋去站崗。
“等一下!”胡銳喊了一聲,說著目光在新兵們身上遊走起來。他也明白這些新兵的心理,便開導道:“如果鐵蛋和準星所說的話是真的,那這次行動絕對不是兒戲。那個歹徒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已經重傷三人,殺了一人,麵對這樣的人,會害怕再正常不過,沒有什麼丟人的!”說到這裏他停下來再次看了看表情變換莫測的新兵,鄭重講道:“如果有誰想要留下來和鐵蛋、準星兩人換崗的,那就快一點出來,沒有人會說你們是孬種的!”
新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之中已經有人心動了,卻沒有人願意主動站出來。
“怎麼辦?要是他們不和我們換崗,那我們倆豈不是要被留下來了?”鐵蛋對準星低語道。
準星眼珠子轉了一下,轉身在班長胡銳耳邊講道:“班長,我看這樣不行,還是你點兩個人吧!”
胡銳想了想覺得也隻能這麼做了,扭頭向二班長講道:“我們兩個班各挑出來一個人留守,你看怎麼樣?”
“嗯。”二班長點頭應了一聲。
“吳森!”胡銳首先叫道。
“到!”吳森高聲應道,他明白班長想要幹什麼,於是馬上說道:“報告班長!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是不會留下來的,就算會被那個王八蛋打死,我也要參加這次行動!”
胡銳見吳森在這個時候非常倔強,拿他沒有辦法,於是就厲聲叫道:“我說讓你留下來了嗎?”又說道:“二班長,你先挑你們班的人吧!”說完他的目光繼續在其他新兵身上移動著,二班長選定人選之後他又點了一個人,雖然對方也像吳森那樣叫著不願意留下來,但是卻被喝斥了一頓,胡銳說這就是命令,必須服從。
鐵蛋與準星將值勤的裝備交接給對方,麵露笑容地衝對方講道:“你們辛苦了,留在這裏好好站崗!”
就在這時,營房的喇叭裏突然響起了緊急集合的號聲,告知全營的人不管在什麼地方全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整理行裝,然後全副武裝在營操場上集合。
新兵營裏的幹部和團裏來的領導早就等候在了這裏,按照慣例將任務簡要地做了一下介紹,而後團長做了簡短的動員,接著就命令各連準備行動。
班長胡銳聽到任務果真和鐵蛋、準星二人所說的一樣,暗自鬆了一口氣,如果將這兩個小子留在營裏,那他的負擔又不知要重上多少倍。
這次行動可以說是新兵營全營出動,不過考慮到新兵經驗不足這個重要問題,營裏將唯一的老兵連打散分到了各個連隊裏麵,以協助新兵們更好地完成任務。說是協助,其實大家心裏麵都清楚,老兵的主要任務是負責新兵的安全,以免新兵在這次任務中出現什麼問題。
安寧山就位於新兵營所在的大山後麵,而鐵蛋他們連隊所要防守的位置隻要翻過一座山梁就能到達,全連三十八名新兵加上兩名班長、一名連長,外帶剛剛分到連裏麵的十個老兵,一共五十一人,大家全副武裝向目的地奔去。
準星和鐵蛋身上除了攜帶著背包、水壺之類的行裝,肩上還掛著81式全自動步槍,二人合力抬著一頂帳篷,一邊跑一邊緊緊地盯著跑在前麵的幾名老兵。
準星冷哼了一聲,有點不爽地低聲說:“憑什麼那些老兵槍裏麵有真子彈,而我們的槍裏麵卻隻有空炮彈?”
“連長不是說了嗎?這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鐵蛋憨厚地重複著連長的話。
“廢話!”準星瞪了鐵蛋一眼,他才不相信連長的話,說什麼是為了新兵著想,還不是因為老兵的經驗稍微多一點,他們擔心新兵手裏麵有了真子彈會出什麼問題,這才隻給新兵發了一些空炮彈。準星瞟了一眼肩上的槍,低聲罵道:“狗日的!要是真遇到了那個歹徒,隻憑我們槍裏麵的空炮彈怎麼能打死那個家夥?”
“準星,你打算殺了那個家夥?”鐵蛋驚問道。
準星白了鐵蛋一眼回道:“難道那個家夥不該殺嗎?要知道他可是已經重傷了三人,殺了一人,如果我們不上來就給那家夥致命一擊,到最後我們就有可能死在那個家夥手裏!”說著他又囑咐了鐵蛋兩句:“鐵蛋,對於這樣的家夥你不要有什麼仁慈之心,要是有機會,你就按我說的去做,直接一槍斃了他就行了!”
鐵蛋有點愣神,沒想到準星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算對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歹徒,他也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怎麼可能像殺畜牲一樣將對方說殺就殺了呢?
“鐵蛋,你記住我說的話了嗎?”準星追問道。
“嗯,我記住了!”鐵蛋應聲道。
準星鬆了一口氣,不過看了一眼腰間掛著的木柄手榴彈卻又顯得十分惱怒:“連手榴彈也是假的!真不知道讓我們帶這麼多假東西幹嗎,難道就隻是為了嚇唬那個家夥嗎?”
“那家夥又不知道我們拿的是假的,說不定真能嚇到他!”鐵蛋嗬嗬地笑道。
“喂,你們兩個別發牢騷了!”跟在二人後麵的班長胡銳輕叫道,他瞟了一眼前麵隻拿著自己裝備卻已經顯得相當吃力的吳森,然後向二人吩咐道:“你們兩個給我看好吳森那小子,千萬別讓他出什麼事!”
“是!”鐵蛋應道,說著瞟了一眼身邊一句話不說的準星。
三道彎就是鐵蛋連隊所駐守的地方,一條崎嶇的山路在這裏有如長龍一樣盤繞著三道大彎,因此得名三道彎。
想要從這個方向走出安寧山就必須經過三道彎才行。那個歹徒不來就算了,要是他打算從這個方向出去,必定會遇到駐守在這裏的鐵蛋等人,而鐵蛋等人隻要守好這裏就必定不會將那名歹徒從這裏放走。
也是出於對新兵的保護,團長特地將這處容易防守之地給新兵把守,像搜山這種事則完全由老兵和警方處理。
鐵蛋連隊裏麵新分的十名老兵,加上兩名班長正好十二名老兵,將三十八名新兵平均分成十二組,組裏麵分配一名老兵擔任組長,多出來的兩名新兵則由負責總指揮的連長親自帶領。新兵必須服從老兵的指揮,所到之處也必須有老兵跟隨,這完全是出於對新兵的安全著想。另外,平時行動通常是由兩個組一起行動,這樣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鐵蛋、準星、吳森、胡銳被分到一組,組長由胡銳擔任,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在駐守之地方圓二百米之內的地方進行巡山。
鐵蛋等人是當天傍晚趕到三道彎的,一到這裏大家就將帳篷搭了起來,當天夜裏算是最為緊張的了,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夜裏沒有一個人休息。
鐵蛋這個小組在周邊巡視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情況,於是就躲在一塊岩石後麵休息。鐵蛋拿出壓縮餅幹咬了一口,深吸了一口陰冷的空氣,抬頭看了看被雲霧遮蓋了的夜空,自言自語道:“看來今天夜裏要下雪了。”
三個月相處下來,大家對於鐵蛋的一些特殊才能得以了解,比如他對於天氣的判斷相當準確,什麼時候刮風,什麼時候下雪,他基本上每一次都能猜對,根本用不著天氣預報。據他自己講這是小時候打獵培養出來的,山上的獵人隻要看看天、嗅嗅空氣就能夠預知天氣狀況。
“要是下雪就好了,看那個狗日的還不凍死,而且下雪之後不管他跑到哪裏都會在地上留下腳印,那樣就會很容易被我們找到!”班長胡銳輕輕地笑了笑。
“就怕那個家夥不往我們這麵跑!”準星顯得有些擔憂,如果歹徒不往他們這個方向跑,那他和鐵蛋想要立功的願望也就泡湯了。
吳森哆嗦了一下,輕聲講道:“他不來更好,我們也樂得清閑。”
準星白了吳森一眼:“你想要清閑怎麼不在營地裏留守,為什麼要跟著我們跑到這裏來受累,你覺得好玩嗎?”
“你……”吳森張嘴叫了一聲又將嘴閉上了,輕哼一聲將頭扭了過去,他不想跟誰在這個問題上深談。
“準星,不要說他了。”鐵蛋在一旁講道,說著看了吳森一眼,在他看來吳森明明非常害怕還跟著過來,他能這麼做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因此內心多少還是有點佩服吳森的。
“都不要說了,休息好了的話我們就再巡視一圈!”胡銳一邊說著一邊就站起身來。
鐵蛋三個新兵站起來隨胡銳繞著原路又走了一圈,這次轉完之後他們就回到連長的身邊彙報情況,發現連長正在用無線電台通著話,於是就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連長楊科放下電台,抬眼看了一眼胡銳問道:“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報告連長,這裏一切安全,什麼可疑的地方也沒有!”胡銳回道。
“哎!”連長歎了一聲,語氣十分凝重:“我剛剛接到最新的消息,他們雖然還沒有找到那個家夥,但是根據已有的線索來推斷,那個家夥正在向我們這裏靠近!”說著他稍微停了一下,接著講道:“胡班長,你們再去巡視一遍,順便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家,讓大家都小心一點兒,要是發現了什麼就立即鳴槍示警!”
“是!”胡銳應了一聲就帶著鐵蛋三人返身走了回去。
準星輕碰了一下鐵蛋,興奮地講道:“你聽到了沒有,那個家夥正朝我們這裏走來,我們兩個立功的機會來了。”
“嗯!”鐵蛋也顯得興奮地應了一聲,扭頭發現吳森走在最後麵而且顯得有點膽怯,就放慢腳步與他走在一起對他說道:“你不要害怕!我們有這麼多人,就算那個家夥到了這裏,他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我……我沒有害怕!”吳森心虛地講道。
鐵蛋輕輕地笑了笑:“沒事,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吳森故作強硬地說了一句,接著就快走兩步來到前麵,以示自己並不害怕,隻是走了沒多遠他就又走在了隊伍最後一個位置。
“這家夥,明明害怕還不承認!”準星嘟囔了一句。
“你們兩個別說了!”胡銳低聲說道,然後又向鐵蛋、準星兩人輕聲講道:“要是有什麼情況你們兩個給我看好吳森,由我對付那個歹徒,明白了沒有?”
“這個……”鐵蛋露出一絲的猶豫。
準星卻一邊向鐵蛋眨著眼一邊講道:“明白,明白!”
鐵蛋經過準星的暗示也點頭應道:“明白。”隻是在胡銳向其他小組說明情況的時候,他低聲向準星問道:“難道發現歹徒之後我們真的要讓班長一個人對付歹徒嗎?”
準星嘻嘻笑了笑:“現在我們先答應班長,到時候就由不得班長做主了!”
鐵蛋會意地點了點頭,當下不再說什麼,認真地在他們預定的路線上巡視著。
鐵蛋四人又巡視了兩遍,沒有發現什麼情況,他們就開始休息,每休息一個小時就會再次巡視一遍。
天快要亮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鐵蛋四人再次進行了巡視。走到三道彎最裏麵的時候,鐵蛋突然叫道:“等一下!”說著他就獨自向前跑了過去。
胡銳連忙端槍對準鐵蛋跑去的方向,低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鐵蛋跑到二十米外的一棵鬆樹旁停了下來,從地上的落葉中撿起一塊紅色的包裝紙,將其放在鼻子底下用力嗅了嗅,接著轉身遞給了跟過來的準星說道:“你看,上次我們巡到這裏的時候還沒有這個!”
準星拿過紅色包裝紙看了看,發現是火腿腸的外包裝,上麵的生產日期則是十天前,他將包裝紙轉交給胡銳:“班長,剛才可能有人在這裏待過,那人留下了這個東西!”
吳森在後麵瞟了一眼包裝紙,見準星和鐵蛋分別藏身於樹後舉槍來回在黑暗的山林中搜索著,就不以為然地講道:“隻不過是一塊兒垃圾而已,你們兩個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聽到吳森的話,胡銳回頭瞪了他一眼,沉聲講道:“你沒有聽到鐵蛋的話嗎?先前這裏還沒有,說明有人在這裏出現過,而他發現我們將三道彎堵起來後就又離開了!”
“什……什麼意思,你們不會是在說這垃圾是那個歹徒留下來的吧?”吳森膽怯地問道,同時眼睛往四周來回看著,身子不自覺地躲在了班長胡銳身後。
“有這個可能!”胡銳回道,說著舉槍在四周仔細搜查了一下,見沒有什麼新發現,就低聲說道:“我們還是快點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連長吧,必要的時候還得尋求增援!”
準星聽到胡銳的話眼珠子轉動了一下,他知道跟著班長回去,他們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近距離接觸歹徒了,於是就輕碰了一下身邊的鐵蛋。
鐵蛋收到準星的示意後輕點了下頭,接著裝模做樣地驚叫道:“那邊好像有什麼東西!”說著就彎腰向前麵躥去。
“班長,鐵蛋又有發現了!”準星報告完也就跟著跑了過去。
“回來,你們兩個給我回來!”胡銳大叫一聲,見鐵蛋與準星已經跑出了十多米,而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是也追了過去。
吳森一看就隻剩自己了,慌忙叫道:“等等我!”
鐵蛋本是在準星的示意之下隨便說了那麼一句,可是在跑出二十多米之後他卻又有了新的發現,隻見一棵樹後麵陰濕了一塊,隱約之中還能嗅到一股騷味,一看就是有人在這裏撒了尿。這讓鐵蛋非常興奮,他扭頭衝準星講道:“那個家夥剛離開這裏沒多久!”
“走,我們追上他!”準星興奮地叫道。
說話間班長胡銳已追到了二人身邊,他一把抓著想要繼續跑的準星命令道:“你們兩個幹什麼?給我站住!”
鐵蛋興奮地指著地上的尿跡講道:“班長,你看,那個家夥剛離開這裏沒多久,我們快一點的話還能追得上他!”
胡銳瞟了一眼地上的尿跡,搖了搖頭講道:“不行,我們必須盡快回去將這個消息告訴連長,絕不能擅自行動!”
鐵蛋顯得有點焦急地喊道:“不行!班長,如果我們回去的話,那非常有可能因為我們浪費的這點時間而讓那個家夥逃走!”
胡銳眉頭一皺,看了看臉上寫著渴望二字的準星與鐵蛋,心裏也明白二人想要幹什麼,他認真地搖了搖頭講道:“不行!那個家夥手裏有槍,我不能讓你們冒這個險,還是回去向連長報告這件事,看看連長是怎麼說的!”
“他有槍,那我們這是什麼,難道是燒火棍?”準星拍了拍手裏的步槍叫道,“班長,別浪費時間了,再這樣耗下去就真的讓那個家夥給跑了!”
胡銳的腦子飛速地轉著,他也知道這個機會難得,他也想抓到那名歹徒來立功,可是眼前的三名新兵卻又讓他有所顧忌,他必須確保三人的安全才行。想到這,胡銳扭頭講道:“這樣吧!吳森,你快點回去將這裏的情況告訴連長,我和他們兩個繼續去追那個歹徒!”
“為什麼讓我回去?”吳森問道。
胡銳讓吳森回去是出於對他的照顧,一來吳森的心理素質沒有鐵蛋、準星兩人好,二來他的身體素質不行。這時聽到吳森問為什麼,胡銳隻好低聲斥道:“什麼為什麼不為什麼的,這是命令,快點執行!”
“不!要回去一起回去,要追歹徒就一起追歹徒,我是絕不會一個人回去的!”吳森態度很堅決。
準星發出一聲冷笑,故意刺激吳森:“喂,你不會是害怕得連一個人回去都不敢了吧?”
“我……我……我沒有害怕,你才害怕了呢!”吳森說話有點結巴,說著就將自己槍裏的空炮彈推上了膛。
“你幹什麼?”鐵蛋一把抓住吳森的槍問道。
吳森回道:“連長不是說了,要是發現什麼情況就鳴槍示警!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回去,那我就鳴槍示警,連長他們聽到槍聲就會趕來的!”
鐵蛋用力將吳森的槍給奪了過去,厲聲講道:“你瘋了?我們現在還沒有見到歹徒,開槍的話也會被他聽到,要是他躲起來不出來了我們怎麼辦?”
“那……那……”吳森語塞,最後漲紅了臉仍舊堅持說:“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我一點兒也不害怕!”說著他竟然突然向前衝了過去,想要以此來證明自己並不害怕。
“吳森,你幹什麼?”胡銳連忙製止。
準星一看吳森先跑了出去,就用力將班長抓著自己的手甩開,喊道:“班長,我們快點追呀!”說著也跑了過去。
鐵蛋一見準星也跑了,他看了看沉著臉的班長,舉了下手裏的槍講道:“班長,我把槍還給吳森!”說完也追了過去。
胡銳一見這三個小子都跑了,就氣憤地叫道:“喂!你們三個給我站住,這是命令!”見沒有一個人聽自己的話停下來,他用力在地上跺了一腳,恨恨地叫道:“你們這三個小王八蛋給我等著,這件事結束之後看我不給你們三個好瞧才怪!”說著連忙也追了過去,內心祈禱著這次可千萬別出什麼意外。
吳森的身體素質雖然是這四人中最差的,但是他畢竟最先一個衝到前麵,再加上準星和鐵蛋有意和他拉開距離,又想辦法阻擋班長追上,因此胡銳跑出了二百多米遠也沒追上吳森。
鐵蛋和準星一邊跑著一邊回頭看一眼追過來的班長。當他倆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前麵的吳森停了下來,二人來到他身邊問道:“出什麼事了?”
“你們看——”吳森盯著腳下講道。
“好你們三個臭小子,終於讓我追到你們了吧?快點兒跟我回去!”胡銳追過來叫道,說著就伸手抓住了最靠近他的鐵蛋。
“等一下,等一下!”鐵蛋從班長手中掙脫了出去,指了指地麵提示道:“班長,快看地上的腳印!”
胡銳低頭看去,隻見他們麵前留下的是一串長長的腳印,回頭看看發現後麵除了四人的腳印之外另外還有多出的一串腳印。因為那腳印基本上已經被雪蓋上了,而他們先前隻顧著追吳森,有的腳印又被吳森給踩了,所以才沒有注意到。
鐵蛋嘿嘿笑了笑講道:“班長,這一定是那個歹徒剛留下不久的,隻要我們順著腳印就能追到他!”
“班長,是我先發現這腳印的!”吳森連忙搶功,倒把他不聽命令亂跑的事給忘了。
準星見胡銳眉頭緊皺地順著腳印向山裏看去,就輕聲問道:“班長,有什麼問題嗎?”
胡銳沉聲講道:“再向裏麵走三公裏有一個小村莊,大概有十幾戶人家……”
準星聽到這裏就知道班長在想些什麼了,連忙講道:“那我們快點追吧,要是讓那個歹徒跑到村子裏就麻煩了,別忘了那個家夥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
“可是……”胡銳顯得有一絲猶豫。
鐵蛋聽到這種情況就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班長,別可是了!我們可是軍人,如果明知道百姓有困難也不向前衝,那我們還配當什麼軍人?班長,我們快點追吧,可別讓那個家夥再傷到其他人!”
胡銳咬著嘴唇重重地點了點頭講道:“好吧,隻是你們必須聽我的命令,要是再私自行動就立即跟我回去!”
“是!”鐵蛋與準星齊聲應道。
吳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來回掃了掃,低聲問道:“那個……我們真的要去嗎?”
準星回頭看著吳森講道:“怎麼,怕了?如果你怕了,現在就快點回去把這件事告訴連長,我們三個先過去盯著那個家夥。”說著他有意看了胡銳一眼,輕咳一聲強調道:“為了百姓的安全,我們絕不能退縮,必須阻止那個家夥繼續傷害百姓才行!”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怕了?”吳森頂了一句,眼睛卻恐懼地看了看前麵黑暗的山路,深吸了一口氣補充道:“我們快點吧,可別讓那個家夥給跑了!”
“走吧!”胡銳下達了命令。
三公裏的山路,鐵蛋四人在不知道路徑的情況下摸黑向前跑去,等趕到村子的時候,天際已經露出了一絲蒙蒙的亮色。
山上的人都起得早,通常都是雞叫之後就起床了,此時雖然天還沒亮,但是散居在山梁上的十幾戶人家的屋頂都已經冒起了炊煙,山路上也開始出現了行人,使得歹徒的腳印在到達這裏之後也開始變得混亂了。
鐵蛋看了看行走在小路上準備勞作的村民,扭頭向胡銳問道:“班長,現在我們怎麼辦?”
胡銳見一個村民走來,於是將槍背到背後走上前詢問道:“大爺,你有沒有見到什麼生人進村?”
村民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樣子,因為經常勞作臉上過早地布滿了皺紋,村子裏的人也知道附近駐紮著部隊,平時也見到過軍人在附近山頭演練,因此見到手裏握著槍的鐵蛋等人也不害怕。他搖了搖頭回道:“沒有。”說著又嗬嗬地笑了笑,盯著胡銳背上的槍詢問:“小哥,你們又在進行演練是吧?”
胡銳擔心把那個殺了人的歹徒說出來會引起村民們的恐慌,而且擔心會因此將歹徒激怒傷害到村民,就麵露笑容點頭應道:“嗯,我們正在演練,您可千萬不要將我們到這裏的事情給說出去。”
“這個我知道,你們好好訓練,有了你們的保護我們才能安心。”村民笑了笑,繼續向前走了過去。
看著村民從身邊走過,鐵蛋走到胡銳身邊低聲講道:“班長,那個家夥一定藏在村子裏麵,我們必須把他找出來才行!”
胡銳默許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村子裏麵毫不知情的村民,低語道:“走,我們找村長去,希望他能將村民們先從這裏撤出去!”
就這麼十幾戶人家,鐵蛋四人很快就找到了村長的家,一座四間紅磚平房,隻是看起來有一些破舊,院子用一些籬笆給圈了起來。
“村長!村長在家嗎?”鐵蛋四人在院子外詢問著。
半天才見中間的主層房門從裏麵被打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披著棉衣從裏麵走了出來,他隔著院子問道:“誰呀?”
胡銳應道:“村長,是我,還認識我嗎?”見村長一邊走來一邊盯著自己看,胡銳便接著介紹自己:“我是山那麵部隊裏麵的,去年你給我們送過菜,還記得嗎?”
“哦,是你呀,有什麼事兒嗎?”村長認出胡銳後問道。
“叔,我們沒有什麼事。隻是口渴了,想要來這裏喝點水,能讓我們進去嗎?”鐵蛋忽然插嘴講道,身邊的胡銳三人都莫明其妙地看著鐵蛋,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而鐵蛋隻是衝村長嗬嗬憨笑著。
“哦,這樣呀。”村長顯得有一絲猶豫,但還是伸手打開大門講道:“進來吧,我去給你們倒點熱水。”
“叔,謝謝。”鐵蛋憨笑道,在村長轉身向裏走的時候他壓低聲音講道:“那個家夥在這裏!”
“你怎麼知道?”吳森忙問,他還以為鐵蛋是在開玩笑。
鐵蛋扭頭瞟了一眼走在前麵的村長,接著低聲解釋道:“你們看他走路有點瘸,我想一定是那個歹徒進來的時候打的,還有他的脖子兩側有瘀青,一定是歹徒掐他的脖子造成的。”
“你隻憑這就推斷出那個歹徒在這裏?”準星驚疑地看著鐵蛋。
走在前麵的村長聽到幾人在背後低聲嘀咕著就停下來問道:“怎麼了?”
“哦,沒什麼。”胡銳應了一聲就帶著鐵蛋三人向前走去,右手則探過去將肩上的槍拿了下來,同時瞟了一眼鐵蛋。村長走路的時候確實有點瘸,如果說這可能是他自己不小心崴的話,那脖子上的瘀青又怎麼解釋?他也是剛才在村長回頭的時候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瘀青,內心非常佩服鐵蛋,畢竟先前隻有鐵蛋一人留意到這些,這時他才發現鐵蛋的觀察力是多麼敏銳。
這四間磚房最西麵的是間廚房,是獨立的一間,另外三間房則是相通的,中間為客廳,左右為臥室。
四人槍不離手地坐在客廳裏麵,村長為四人搬了椅子之後說:“你們在這裏先坐一下,我去廚房給你們拿水。”
“真是麻煩你了。”胡銳應道,說著向身邊的準星使了一個眼色。
準星起身講道:“我陪你去吧。”說著也不管村長同不同意就隨村長一起走了出去。
鐵蛋從一進來眼珠就在左顧右盼,觀察著屋裏的環境:西房的木門緊閉,東房的木門虛掩,在村長走出去之後他立即起身推開虛掩的東房門看了看,裏麵除了一張陳舊的木床之外隻有一個紅色的木箱子。鐵蛋注意到木箱子外麵上了一把鎖,知道裏麵不可能躲著人,於是就將門關上向班長搖了搖頭,接著將目光落在了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