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小舞低眸,隻見一雙鋥亮的皮鞋在周身踱步,步子越是不緊不慢,氣氛就越是緊張。
“我記得。”她聲音低低,語氣卻是堅定。
腳步聲戛然而止,應懷山就站在她身側,居高臨下地看著應小舞:“為了一個宋三月,值得讓你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應家?”
“值得。”
“那我就讓你看看值不值得。”
已經來到了當初和應小舞約定的十字路口,陸九霄等了半個小時,等來的卻是應家獵妖衛。
車來人往的道路上驟然出現了身穿黑衣的人,陸九霄瞬間警惕起來,催動破風劍進行防禦。視野中滿身黑色的人走過人行道,和幾個行人並肩而行,漸漸到了楊樹底下。
坐在長椅上的宋三月蹭的起身,說:“他們怎麼跟來的?”
這裏明明都是郊區了,比較偏遠,而且在路上她親眼看到獵妖衛被甩開,沒理由再找到這個地方來。
除非是,應小舞叛變了。
陸九霄唇角下撇,惱怒地說:“果然不可信任。”
“我覺得不是。先不要下結論,等等看看。”宋三月曾經問了應小舞為什麼會救她,應小舞說是因為欠了他們家一個人情,還有,應小舞是妖,應家是獵妖師,根本就是敵對的。
樹蔭裏,獵妖師越走越近。
為首的獵妖師是應家管家,對著陸九霄深施一禮,說:“不好意思二位,你們等的那個人不會來了。”
陸九霄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宋三月瞳孔卻是微微擴大。
管家注意到了宋三月細微的表情變化,直截了當地說:“應小舞被抓住了。我知道你們也不想再趕回應家,就看看她怎麼死的吧。”
管家取出一塊手機,撥打了應家的視頻電話,畫麵上是遍體鱗傷的應小舞。
幾十隻傘妖等候在一旁,隻要應懷山一聲令下,就會奮勇上前,用傘尖在她的身上紮出一個窟窿。應小舞的胸腹都已經千瘡百孔。
“應小舞,現在你可以給這個你拚死也要救的人說幾句話。”視頻裏,應小舞耷拉著腦袋,已經幾近昏迷,應懷山又吩咐傘妖去取涼水,把她澆醒。
應小舞的黑發濕噠噠地貼著臉頰,眼睛有些不聚焦,看了一陣子才看到了屏幕上宋三月蒼白的麵孔。
她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三月,你和你奶奶長得很像啊。”
宋三月雙唇顫了顫。
應小舞頓了頓,緩緩地說:“你奶奶叫春榮吧?她是個很好的人。曾經我救了一隻妖,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嚴重的懲罰,還被趕出了應家。臨走之前被迫發誓,如果我此生再回應家,必死。很重的毒誓,對吧?可我還是回來了,為的是救你。我說過,我欠了人情。因為當時從應家出來流落在外,我過了相當一段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時我手腳都已經斷了,找不到食物,即使找到了也需要旁人幫助才能吃下去。在我將死之際,碰到了春榮。她每天都會到我所在的小草棚裏麵來,給我帶吃的,喂我吃下去。那時是饑荒時代,你們家也沒有什麼好的吃食,都是糙麵饅頭和玉米稀粥,我靠著這些東西,度過了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
那個時候春榮已經和宋爺爺結婚了,還有了一個兒子,即宋爸爸,當時家裏很窮,春榮和宋爺爺的結合也不是自願的,而是父母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