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像是吃了個死蒼蠅,噎住了。
他越是這樣欲言又止,那些圍觀的群眾就越是咄咄逼人,更加過分地問:“你說啊,真正的鑰匙在哪裏?宋至,你今天要是不說出來個子醜寅卯,就不算完!”
祠堂下麵的村民紛紛舉起拳頭,嘴裏不停地重複著:“這事沒完!這事沒完!”
宋至站在祠堂門口,突然間無所適從。
入眼全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以及攥得緊緊的拳頭,再遠處是聖女所在的隔間,宋三月就在那邊,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爺子去了以後,宋至就擔起了家族的重擔,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都掛在他肩上。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肯認輸的人,可現在萬夫所指,他隻能無奈地閉上眼睛,聽那些非議在耳邊潮水般湧起,一波一波襲擊著耳膜。
半晌,宋至終於重新撐開眼皮,看著那些再熟悉不過的臉龐,說:“真正的鑰匙,在”
“在這裏。”嚴越接下了後半句話,同時拍拍手,一行人押著個怪物從小道上過來。這怪物身高似人,也有著和人相似的外形,隻不過渾身長滿了白毛,像個還沒有進化成功的大猩猩。
看到宋少言的刹那,宋至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血液一齊湧上額頭,吞沒了所有的思維。
他的腦袋像灌了漿糊,昏昏沉沉的,勉強想到的解釋之詞在喉嚨裏滾來滾去,到底沒能說出口。混沌中,聽見嚴越對眾人大聲地說:“一個開啟了自我保護機製的人該怎麼醒過來,還用我說嗎?難道他憑借自己的意誌就可以醒來?”
眾人竊竊私語,顯然已經被他引導了思想。
嚴越繼續說:“如果沒有那把鑰匙,我想你弟弟會一直保持昏迷狀態吧?或者就這麼死去。但你們怎麼甘心呢?就算是冒險也要把他救活。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所冒的風險,對整個元村而言意味著什麼?”
麵對許多的質問,宋至突然間咧嘴笑了,他一把搶過正在走上台階的村長手中的話筒,說:“各位,你們說的都沒錯,我宋至不是什麼好人,私自把鑰匙用在我弟弟身上,為村子祭祀帶來了相當的麻煩,這是我的錯。可現在鑰匙已經用掉了,也沒有什麼辦法彌補。你們如果願意,我這條命盡管拿去。”
“殺了宋至!殺了宋至!殺了宋至!”村民們像是瘋了一般,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球不停地呼喊,好像這樣就能解決問題。
宋至鬆了鬆手,話筒以直線落地,砸中了他的軍綠色棉鞋。
他也不覺得痛。
他本來是個憨厚的人,可自覺這輩子根本就是一無所得。妻子嫁給他是為了孩子,二十年來兩人在外表現親昵,在內相敬如賓,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越界的事。他確確實實娶了心儀之人,得到的卻是二十年的孤寂。父親死了,心心念念也是在外麵的小兒子,在父親攜帶著鑰匙從棺材爬出來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會因此對他帶來多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