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想跟我劃清界限?”陸九霄喉結微動,幹澀的嗓子裏冒出來這麼一句。

糾結了很久要說的話,總算是說了出來。

隻不過陸九霄沒有那種輕鬆感,反而是覺得更加沉重了。

宋三月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落在屋頂上,一會兒又落在枯萎的花枝上,就是避免去看陸九霄。她說:“我不想再欠你了,再說薛然不也回來了,你該有的都有了,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你想安靜,我也不能阻止。”陸九霄沒有說薛然的事情,倒像是默認了宋三月的判斷。

而他越是這樣避而不提,宋三月就越是覺得自己很多餘。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前行,麵臨岔路,左邊是從李家出來的路,右邊是李家堂屋,宋三月毫不猶豫地左拐:“你把休書給我。”

她微微側著身子,向陸九霄伸出了右手,手掌朝上,冬日的陽光照在上麵,卻融化不了指尖的堅冰。

“你跟我過來,我給你寫一份。”

“好。”

李家堂屋,醫生正在刷刷刷開藥,等到他寫完了,陸九霄才取了一張泛黃的紙張,就著醫生那支筆寫下休書。

李家人都在踮著腳向堂屋的隔間望去,生怕老爺子有什麼閃失,而宋三月的目光像是粘在了紙張上,眼睜睜地看著陸九霄寫“吾妾宋三月”五個字,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筆尖顫了顫,在粗糙的紙張滑下深重的一筆,幾乎快要把紙劃透。

從初見宋三月,到現在發生的一幕幕都浮現在腦海。

她被妖追殺的驚慌失措,被他所救的感激涕零,知道薛然之後的驀然失落,察覺到他心緒之後的小心翼翼。時間久了便是覺得太危險,想要離他遠一點。

這是宋三月的心路曆程,正是因為受過的傷太多,所以想要發生改變。

可陸九霄呢,最初隻是因為她擁有和薛然一樣的火焰狀印記,娶她為妾基本上隻是利用,而漸漸地當初控製薛然的人浮出水麵,陸九霄非要說她欠自己的太多,變著法子想要把她留下,現在他實在是沒有別的理由了,隻能

他咬破食指,筆尖沾著血跡,背對著宋三月把剩下的內容寫完,雙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最後從兜裏掏出妖王的大印,蓋上。

一式兩份,他留下自己的一份,剩下那份遞給宋三月。

宋三月仔仔細細看了看,發覺在最後一行字和陸九霄的署名中間有兩三行字的縫隙,問:“你這個格式沒有問題吧?”

“沒有。”陸九霄態度很好地說,“你要是覺得不行,我再重寫。”

“不用了,有你的大印就沒錯。”宋三月不是個在意格式的人。她細心地把休書折成四方形放在兜裏,說:“那我走了,你好生珍重。”

陸九霄:“嗯。”

但願這隻沒有安全感的宋三月發現了什麼不對,不會在下次見麵的時候打死他。

宋三月還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虛浮的步子好像根本不足以支撐這個身體,以至於沒過幾分鍾她就有點頭暈。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黑色從視野邊緣染上來,正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