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好幾秒的時間,唐笑一聲不吭,好像在猶豫。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左手的拳頭握的緊緊的。
“唐少。”我客氣地稱呼了他一句,“您放心,我不會惹麻煩,你告訴我是哪天,我自己給他燒點紙錢。”
我抿了抿唇,忽然有點想哭。
哪怕宋城有葬禮,我也是沒有資格參加的。
就像當初楊凡下葬一樣,我隻能遠遠地站在柵欄外,隔著重重的樹影和瓢潑大雨,最終看到的,卻是一個個黑色的背影。
唐笑的反應,就像我是個瘟疫一樣,讓我心裏一揪一揪的疼。
他似乎猶豫夠了,歎口氣說:“這個月八號。”
“好,謝謝唐少。”我十分客氣的跟他道謝,正要掛電話,忽然聽他說:“你也別太難過,反正人死人死”
他磕磕巴巴地沒說完,我木然地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隨後才發現他根本看不到我的動作。
我又補充說:“嗯,我知道。”
“唉,總之你要是有什麼難處,還是可以找我,你放心,有需要幫忙的,我”
“唐少您放心,我沒什麼難處,謝謝您了。”我禮貌地掛了電話,胸口冷颼颼的,感覺冷風不停地往裏灌。
本來唐笑就不欠我什麼,之前不過是宋城叮囑他兩句,現在連宋城都沒了,他也沒什麼幫我的必要。
宋城的死沒有在水雲頌引起任何反應,大家依然照常上班。
甚至於有一天,我竟然看到了沈悠悠。
我不知道她來做什麼,隻是看到她身上鮮豔的衣服時,感覺格外的刺眼。
這就是宋城喜歡的女人,可是他死了,她還是活的那麼鮮亮。
沈悠悠跟春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像化了最精致的妝。
她眼角餘光瞥到我,不禁愣了愣,隨即衝我咧開一個笑容,我心底麻麻的疼,也朝她笑了笑,隻是笑的格外僵硬。
沈悠悠沒過一會兒就走了,春姐將我叫到辦公室,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讓我坐下。
這還是她第一次對我這麼客氣,我不禁愣了愣,立刻恭敬地喊了一聲:“春姐。”
或許因為宋城不在了,所以春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這兩天連我的麻煩都不找了,直接把我當成透明人。
她是個老煙槍,隨手點了根煙,眯著眼睛望著我說:“宋少雖然不在了,可他交代過,要好好培養你。”
我默不作聲地坐在沙發上,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聽她這話,登時豎起了耳朵。
她這是真的要培養我,還是要給我挖個坑?
我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在桌角上磕了磕煙灰,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李小姐還關在這裏,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懵了一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呐呐道:“春姐的意思是?”
春姐不經意地露出一個笑容,身體稍微往我這邊靠了靠,鮮豔的紅唇一張一合道:“自然是讓你收服她,讓她為我們做事。”
我陡然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後背不禁升起一陣涼意。
哪怕之前猜測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我沒想到,春姐會把這件事情交給我。
這根本是要我把別人往火坑裏推!
“春姐”我慌忙站起身,一時間手足無措。
“若竹,別說春姐不栽培你,機會就在你眼前,看你能不能抓得住。”春姐吐出一個長長的煙圈,指了指門外,不給我任何開口的機會。
我心慌意亂地離開辦公室,整個神經繃的特別緊。
“春姐找你到底什麼事,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雯雯抓著我的手掌,見我手指冰冷,立刻著急起來。
我木然地望著她,忽然扯開一個難看的笑容,問她:“雯雯,當初你把我帶進這一行,到底是怎麼想的?”
雯雯一愣,抓在我手腕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半晌,她呐呐道:“你你在怪我?”
我搖了搖頭,當時我窮的揭不開鍋,又急需用錢,哪怕雯雯不出麵,最終隻怕我還是會踏進這一行。
“春姐讓你拖別人下水?”雯雯腦子轉的飛快,忽然問道,“是不是跟那個李小墨有關?”
我悚然一驚,渾身不自覺地顫了顫,沒想到她會這麼聰明!
我把春姐要栽培我的那一套說辭跟她說了一遍,雯雯點了點頭,直接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我做不出來那種事。”我搖了搖頭,完全無能為力。
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容易心軟,連何進那個人渣都還好好的活著,甚至還請了一個保姆照顧他,更何況是李小墨這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