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相對無言(2 / 2)

容菀汐並未意識到自己看了很長時間。隻是在回身的時候,看到那盡頭處的孤零零的身影,心內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的麵容、他的身姿、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和那記憶中的,在邊疆的曠野上自在馳騁的瀟灑少年很是不同了……給人的感覺,似乎是瞬間從生機勃勃的春天、到了沉悶的深冬。而造成這一切的,到底是什麼呢?

難道不是她麼?

到底是世事弄人、還是人弄了世事?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楚……

如果三年前,她沒有和父親一起去參加歸朝宴;如果在看出太子對她有意之時,立刻修書給他,讓他來提親;如果三年間,哪怕她隻回給他一封信,告訴他夜長夢多,速來提親……如果大婚當天,她真的不顧一切的和他走了……

那又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不勇敢一回,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如何。

可她不敢拿父親的性命、容家滿門忠烈的名聲去做賭注。她是懦弱的。這一刻,她承認了她的懦弱。

三年間的不慌不急,是因為她相信他的情、相信自己的心。而三年後的放棄,真的就隻是因為她的懦弱而已。

如果再有一次,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她不知道。

但這世上並沒有“如果”,這是她早就清楚的。

輕歎一聲,緩緩轉身。低頭之時,看到了自己手中拎著的布袋子。

容菀汐將手中的布袋子還給宸王,歉然道:“讓殿下白費了這一番心思。這河燈和天燈,今晚是放不成了。”

“無妨”,宸王接了過來,“天色也不早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本王也有些乏了。”

他冷冷淡淡的說完,轉身就走。

容菀汐靜靜地跟上了他。

夜晚的淮安碼頭依舊熱鬧,可是誰也沒有心思去看這一番熱鬧。

淮水中,傳來歌姬們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聲,綿軟的曲調,軟糯的聲音,伴著水聲風聲傳來,聽得人的心裏,也不由得悲切了起來……

容菀汐跟在宸王身後,一言不發;宸王也是這麼一言不發的。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出了碼頭,走到了已經安靜的淮安城十裏長街中……

歡聲笑語恍似還縈繞在耳畔,可此時,誰都沒有笑出來的心思了。

宸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沒風度的?越是在這個時候,難道他不越是應該安慰她,逗她開心麼?這樣一來,這小女子才會感動啊!感動的次數多了,自然也就對他在意起來。這樣他不就贏了嗎?

如此可以距離勝利更近一些的機會,他竟然就這麼放棄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但此時,心裏悶得很。佯作歡笑也不是不可,隻是那樣就太假了吧?菀汐這麼聰明,一定會發現端倪的。

可他怕她發現的,到底是什麼呢……

兩人一路無話,安安靜靜地從後門兒直接回到了西宅中。差雲裳去告訴蔡大人,說他們已經回府了。

容菀汐記著踩了宸王的腳,因而在宸王倒頭就要去周公的時候,還是叫醒了他。並不疏遠,聲音聽起來也沒有什麼憋悶沉鬱之感,隻是平平靜靜的說道:“殿下,換了藥再睡吧。”

“嗯。”宸王應了一聲,一撐身子起了。

容菀汐已經活好了藥,雲裳不在,便喊了初夏去燒水。

吩咐完了這一聲兒,關上房門,屋內又安靜得讓人有些不舒服了。

宸王靠在床頭閉目養神,容菀汐就隻是在圓桌旁這麼安靜的坐著。隔著一道小月門,卻好像隔了很遠很遠似的。

不多時,雲裳回來,回道:“殿下,娘娘,奴婢已經告訴了蔡大人。”

“雲裳,你進來,伺候本王洗漱……”宸王向門外喊道。

“是。”雲裳應了一聲,推門而入。

臉上是有喜色的。

一直以來,如果殿下不留宿在昭賢院,而是身邊有女人的話,晚上是不需要她服侍的。自從王妃娘娘入府後,早晨的服侍,也隻變成了端水送帕子,頭發也不用她梳了。這一路上更是不必說,她幾乎沒有近前服侍他的機會。

可今晚這是怎麼了?

不是說殿下給娘娘過生日去了麼?怎麼看起來,氣氛卻不太好呢?

難道是王妃娘娘不領情,惹惱了殿下?

如此想著,卻也隻是循規蹈矩的,拿了臉盆兒和臉盆兒下放著的泡腳桶出去了。

“小姐,水燒開了……”雲裳剛出去,剛好撞見在門口請示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