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班子唱的,是淮戲名曲《月圓花好》。蔡妙容走後不久,這一曲便罷了。宸王起身道:“本王和王妃在集市中逛了一上午,乏得很,先帶著王妃回去休息。大哥二哥、蔡大人,本王先行一步。”
“也罷”,太子笑道,“本宮剛回來,也乏了。咱們今兒就此散了吧。”
蔡升的心思早就不在這酒宴上了,而是惦記著自己的女兒。因而也說道:“下官招待不周,還請殿下們莫要怪罪。”
“蔡大人,你招待得很不錯啦”,宸王笑道,“你府裏的菜肴很是美味,這環境選得也好。就是這淮戲班子找的不好,本王瞧著,竟然一個美人兒也沒有。”
“畫著那麼濃的妝,又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你能看得清楚麼?”容菀汐道。話語裏,難免有些許嫌棄。
“愛妃,你也太小瞧本王了……”宸王煞有介事地捂著自己的胸口,道,“本王尋美人兒,從來都不用看的。隻消稍稍感知一番,便知這方圓十裏之外有沒有美人兒。”
“有嗎?”容菀汐道。
“愛妃不就是嗎?”宸王挑起她的下巴。
這一刻,容菀汐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為什麼要接他這一句?翎哥哥還在場呢,聽得宸王那句話好笑,她竟然忘了。
“走啦,不在這裏吹風了。”宸王順勢拉著容菀汐的手,拽著她往亭外走去,隨意一擺手。
容菀汐心裏有些不舒服,想要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但宸王卻有意地攥得很緊,讓她抽不出來。也不好太過強烈的掙紮,就隻有任由他拉著手。
她不知道翎哥哥有沒有看向這邊……
都怪她,剛剛為什麼要接宸王這句話?
整個午宴的過程中,翎哥哥都沒有和她說一句話,就隻是時不時的用目光看向她這邊而已。原本這樣的氣氛,已經是很不錯的了。可現如今,如果翎哥哥看到宸王這麼牽著她的手,心裏該有多不舒服?
宸王就這麼牽著她,走出了好遠。容菀汐才低低道:“行了,殿下放開妾身吧,慧美人已經看不到了。”
宸王笑笑,道:“愛妃怎麼就這麼聰明呢,本王的用意,不用和你說明,你都清楚。而且愛妃這般配合本王,今日給足了本王麵子,該賞。”
“我是嫌棄你呢,你沒看出來?哪裏就給你麵子了?”容菀汐覺得有些氣兒不順。
原本隻是用秦穎月做個幌子,卻沒想到宸王心裏真的是這麼想的。也是她太疏忽了,一心想著翎哥哥,竟是忘了秦穎月這一層。
不然,宸王也不至於這般自找麻煩,偏要牽著她走幹什麼呢?
看到這小女子有些惱,宸王嘴角一勾,一抹頗有些得意的壞笑浮現在臉上。但是容菀汐已經走在宸王前頭兒了,並未看到。
菀汐,你當真不在乎本王?本王會讓你認清楚你自己的心的。
這是新一輪的較量。
這一次的賭局看起來是小了一點,不用她像那些女人一樣,乖乖的拜倒在他的招數之下、俯首帖耳的,就隻是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心就可以了。但這一次的賭局,想勝仍舊不容易。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這新一賭局的開始,是建立在她今早的選擇之上的。所以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他順帶著玩兒一把,也是沒什麼要緊的吧?就算她輸了,他也會對她負責到底的。
什麼都可以給他,除了這顆心。
而身為女子,有著絕對尊貴的地位、丈夫的縱容寵愛,不是已經足夠了麼?
菀汐,若你真能伴我一世,除了我的這顆心之外,哪怕是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會想辦法摘給你的。
他也不知為什麼,天下的女人這麼多,為什麼就偏偏想要她的陪伴?為什麼就偏偏在一個心另有所屬的女人身上,做這種圖謀?不是太不光明磊落了?
但多思無意,既然自己心裏這麼想的,那便這麼去做。在女人身上,沒必要太過較真兒。一切隨著自己的心來就是了。
唯有月兒是不同的……
那是他第一個真心喜歡的女人。
宸王快走了幾步,追上了容菀汐,故作有些不悅的樣子說道:“王妃和本王相處之時,真是越來越自在了。本王還在後頭兒呢,王妃自己就健步如飛了,可讓本王好一番追趕。”
“是妾身的不是,殿下恕罪。”容菀汐說著,靜靜立在原地,等著宸王走過去。
宸王也沒在說什麼,闊步往前走了。容菀汐這才跟了上來,和他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