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會兒工夫,她當然沒有睡著。但是做戲的最高境界,就是讓自己也相信。
“怕夫人睡過了頭,特來提醒。”魏氏道。
“不會……母親先下去吧,我在睡會兒……”秦穎月懶洋洋地喊了一聲兒。
“還是別睡了吧?”魏氏在門外道,“你不是說要去看你姐姐麼?剛好我找你姐姐有事兒,咱們一道兒過去。”
魏氏的耐心已經沒有了。
秦穎月起身,懶洋洋地去給魏氏開門,臉上已經頗為不悅了。
“母親這是何意呢?難道我回娘家睡一覺兒都不行了麼?”
“是怕夫人耽誤了事兒”,魏氏道,“怎麼沒見著夫人的丫鬟?”
“那個賤蹄子,讓她做一點小事兒她都做不明白”,秦穎月道,“上午去給爹爹和娘親買糕點的時候,她許是把我的一個重要的東西落在福寶齋了,回去找呢。若是真落在福寶齋,反而是好事兒,就怕給丟在街上了。”
“是嗎?奴婢的確不會辦事兒。我還以為你讓她隨著你姐姐一起出去了呢!對了,你讓你姐姐幫你去辦事兒了?去哪兒辦事兒了?”魏氏也知道這樣問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但是她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呢?
除了秦穎月之外,難道還有其他人能知道萱兒去哪兒了嗎?
“讓姐姐幫我去辦事?”秦穎月詫異道,“沒有啊,我怎麼敢勞煩姐姐呢?”
“你不是讓小桃拿著糕點去找你姐姐麼?小桃走後,你姐姐緊跟著就出門兒了。不是你做的手腳,還能是誰呢?”
魏氏的話已經客氣不了了,直接用上了“做手腳”這字眼兒。
“母親,你的話,我真的聽不明白”,秦穎月是越發的無辜了,“怎麼還扯上‘做手腳’這麼嚴重的字眼兒了呢?女兒就隻是想到,那糕點中有牛乳酥,女兒擔心放得久了放壞了,便讓小桃先給姐姐送去。母親,您也知道,我這屋子裏,可是冬冷夏暖的。現下雖然是九月裏,但午時陽光可是很足的啊。”
“你到底讓萱兒去幹什麼了?”魏夫人的臉色和聲音,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魏氏……”秦穎月也不甘示弱,曼然起身,含笑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呢?以我的身份,我能叫你一聲母親,對你可是足夠尊重了,你別給臉不要啊。”
“秦穎月,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什麼事兒,你衝著我來”,魏氏道,“如果你是識相的,告訴我萱兒去哪兒了,隻要我將萱兒平平安安找回來,以後咱們還是相安無事。你不是想要在娘家受抬舉嗎?我就抬舉抬舉你。別說你要的院子了,就是以後過年過節,我們府上都會特意到太子府去邀請你歸家的。會給足你麵子。”
秦穎月笑笑,歎了一聲:“魏氏啊……你這一番慈母之心哪,對我這個從小兒沒娘的人來說,簡直太受觸動。你很讓我感動,但是,你真的很蠢。瞧瞧,就遇著關於你女兒的,這麼一點點小事,你就沉不住氣了。你往日裏的風範哪兒去了呢?這是向我服軟兒麼?嗬嗬……”
秦穎月說著,悠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斟了杯溫茶給自己,慢慢兒飲盡了。
感歎道:“從前在府裏,我哪兒有這樣的好茶可喝呢?分到我這裏的茶葉,可都是餿的。哎……今非昔比啦……”
說著,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笑道:“還想喝一杯呢,隻是剛剛睡覺的時候,好像把胳膊給壓著了,有點兒麻,提不起這茶壺來。”
魏氏聽出了她的意思,卻是原地不動。
想著,小劉現在追出去,有沒有把萱兒追回來的可能。就算追不回萱兒,能不能遇到秦穎月的丫鬟?
如果找不到,他們是否還有其他的方法能夠確保萱兒的安全?
她直接來找秦穎月,是不是有些太沉不住氣了?
其實她應該回去告訴老爺,讓老爺派出府中家丁們去找。那麼多人,滿城去找,總能找得到。為什麼要來這裏受到這一番屈辱?反而耽擱了救出女兒的速度。她是真的太沉不住氣了,遇著女兒的事兒,就亂得沒了分寸。
可問題是……他們的人雖多,但秦穎月就能把女兒直接放到大街上、或是那個胡同兒裏麼?這些人尋找起來,若是能找到自然是好,可若是找不到呢?到時候時間不還是耽擱了麼?
而且最可怕的是,萬一秦穎月不拖延時間,采取的是速戰速決的方式呢?那可怎麼辦呢?是不是女兒現在已經遇害了?
秦穎月不敢殺了女兒,但是找一些人傷了女兒的貞潔、或是毀掉女兒的容貌,還是很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