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去了……怕是,已經到了那個份兒上,很難回得來。
怎樣才能在她不去的情況下,讓翎王不等著、卻也能因心死而徹底放棄?
容菀汐踱步了半晌,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宸王身上。
宸王的字很好看,這些個皇子中,沒人的字能及得上他的字這麼有風骨,一眼便能辯識。若是……由宸王出麵……
光是有宸王代寫的信還不夠,還要有一些能確定是她所授意的信物。
容菀汐的目光,又緩緩地,落在了她的梳妝台上……
那裏,有這些年來,翎王寫給他的書信,也有翎王給她的骨哨……
容菀汐回身看了眼宸王,剛好發現他在偷瞄著她。而且,他的書都拿反了。
覺得好笑,噗地笑了……
也就是這一瞬間,堅定了心裏的某些想法,不再猶豫。
宸王還沒有察覺到容菀汐笑的是什麼呢,繼續若無其事地“看書。”
“拿反了。”容菀汐提醒道。
宸王“讀書”很認真,兩耳不聞窗外事。聽了容菀汐的聲音,還煞有介事地翻了一頁兒。
“我說你的書,拿倒了。你也是真有本事啊,倒著看書還能看得這麼明白呢?”
容菀汐說得這麼仔細,宸王這才意識到他的書出了問題,自己仔細看了一眼,果然……拿反了。
“咳咳……”一本正經地將書正了過來,麵不改色。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繼續“看書”。
容菀汐看著他,半晌……輕歎了一聲兒。
罷了……罷了……
或許,她不應該想太多,而隻隨著此時的心意走。
就算是為了翎王,她也應該痛痛快快地表示放棄。
不管她的心裏能不能徹底放下,但總要有人先走出這一步。
翎王已經納了蔡妙容做側妃,說起來,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們之間的牽扯,真的不能再繼續下去。
若無人狠心走出這一步,誰也不知道這一份感情,到底能不能放得下。
總要先有人嚐試,才能看到結果。如若不然,何時才能走到終點去?
容菀汐到宸王麵前去,抽出他手中的書。提出了要求:“你幫我寫一封信。”
“我幫你寫信?”宸王詫異一句,但隨即……立刻明白了什麼。
殷勤道:“好說好說,你念,我寫。”
說著,已經自己鋪好了紙,自己研墨。
容菀汐打開了他的手,親自給研墨。墨研好了,站在宸王身邊,看著桌子上的白紙,緩緩道:“謝君牽念意,前盟今宜休。”
宸王知道容菀汐心裏一定不好受,所以忍著自己的竊喜,不讓它們表露在臉上。
一本正經、一臉嚴肅地寫完了這一句,還等著容菀汐接下來的話呢。可是……
“沒了?”宸王抬頭問道。
“沒了。”容菀汐淡淡道。
“咳咳……”宸王心內大讚“妙哉”,但麵兒上卻是一本正經的,甚至有些愁眉苦臉的,將墨跡吹幹,回身去找信封收好。
容菀汐看他這一副明明心裏歡喜,卻強裝理解的樣子,胡亂說了一聲兒:“行了行了,別裝了。想樂你就樂。”
如果不是他這一一副副的小表情,或許她真的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
真是看著他就覺得心煩!
快步到梳妝台前去,背對著他,心緒才稍稍平複了些。將那個裝有翎王書信和骨哨的小匣子拿了出來……
打開,緩緩拿起骨哨。
仔細看了看,最終,卻還是將其放入匣子裏,決定一並送回去。
若要放棄,便徹底一些。
容菀汐開門到後院兒去叫了初夏,回身拿了宸王封好的信,和這小匣子一起,一並交給初夏。
並不避及宸王,直接在屋裏吩咐道:“你去翎王府的後門兒,將這些親手交給翎王。”
初夏並沒有多問,隻是應了一聲兒:“是。”
“去吧。”容菀汐淡淡說了這兩個字,聲音裏,有輕微的歎息。
初夏心內淒然,但也不好表露什麼。她知道,能做出這一決定,小姐的心裏,必定經過了一番煎熬。
但是旁觀者清,她知道,小姐的決定是正確的。
捧著這個之前被小姐當做寶貝一般的精致小匣子,並著上頭兒放著的一封書信,快步地、堅決地出了門兒。是想要用這樣的反應告訴小姐,身為一個旁觀者,她很支持小姐這樣的決定。
初夏出了門兒,容菀汐怔怔看著關閉的房門。半晌……輕輕一聲歎息……
前盟之約,今宜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