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高估了這老東西,白費了一番口舌。
宋太師一直想要盡早解決了這和親一事,盡早離開風國回雷國去,以免夜長夢多。如今既然風國皇帝提出了要讓他們趁早下聘禮,他不妨盡快促成此事,帶著雷千琉回國去。以免事後出了什麼亂子,怪到他的頭上來。
“殿下,那您看……需不需要老臣去準備聘禮?”宋太師問道。
雷千琉心裏頭煩得很,一擺手:“你先去準備著,到時候再說。”
或許他還能想出個什麼法子來,不至於吃這個啞巴虧。
一想到要娶風北怡那個討人嫌的人回去,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他什麼時候被女人給耍過?這一次,卻是被風北凝給耍了。
……
“陛下,七公主沒在宮裏頭兒,這聖旨,奴才隻能又拿了回來。”李忠貴回來稟報道。
皇上也沒問風北怡去哪兒了,而是道:“這道聖旨先放下,朕再擬兩道旨意,你先帶著人傳遍三宮六院,回頭兒再來領了旨,傳到驛站去。”
“是。”李忠貴應了一聲兒。
其實他早就料到了,在這一道聖旨之後,皇上還會下一道聖旨,來徹底坐實了此事。隻是在雷千琉在場的時候,不方便下這進一步的旨意而已。雖說不知道皇上的旨意中,內容是什麼,但想來,應該是一個能讓雷千琉毫無反悔餘地的消息。
這一次,皇上為了留住六公主,可真是用了心。
但這一番用心,多半卻並不是因為六公主本身,而是因為她的生母。皇上對未央宮裏的這些公主皇子們,從來都沒有太過用心的時候。可能是因為,他自己便是叛父上位,對這血濃於水的親情,反而不甚在意。
他跟著皇上很多年,自打皇上還是三皇子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先皇派到了皇上身邊。他深知皇上的冰冷無情、卻也知他的脆弱有情。他知道,這未央宮裏,有一人能勾起皇上的情。
那人,就是即便已失年輕貌美,卻仍舊能讓皇上聽她“魅惑”的,漪瀾宮的主子。
所以啊,這風國的天,終究是要變的。
因為宸王是皇貴妃的兒子。
皇上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動搖儲君之位,但卻不代表這女人和她的兒子,不會利用皇上的心而去謀劃什麼。再加上周家勢力過大、但終究大不過皇權,一日大廈傾頹,太子必定受牽累。所以在這新一輪的皇位角逐中,最終十有八九,還是三皇子獲勝。
皇上曾說過,宸王最像他,如今看來,倒像是命定的事兒。隻是不知道,皇上會否麵臨和先皇一樣的結局。
李忠貴垂著頭,用餘光看到皇上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忙上前去,更加彎下了身子,等著皇上將聖旨遞給他。
“拿去辦。”片刻後,皇上晾幹了明黃色聖旨上的墨跡,將聖旨遞給李忠貴。
“是。”李忠貴雙手接了聖旨、連帶著他手中的那道給清宜宮的聖旨一起,端拿著,退出了禦書房。
叫了手底下兩個得力的徒弟一起,親自去將這道聖旨傳遍三宮六院。
未央宮深,如此輪了一圈兒,一個時辰已經過去了。
晚膳時分已過,已至戌時,天色漆黑。如今隻剩下清宜宮一處還沒傳。
李忠貴想起今日上午在太子府的事兒,又知道怡公主向來說話沒分寸,因而並不自己去傳,而是讓手底下的兩個徒弟去傳。
兩個徒弟在門口兒喊了聲:“皇上有旨……”
卻見裏頭慌忙跑出兩個小宮女兒來,叩首道:“陛下恕罪,公主沒在宮裏。”
李忠貴站在宮院外,聽到裏頭的聲音,正自納罕之時,忽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兒冷笑:“李公公這是幹什麼呢?怎麼到了宮外卻不敢進去,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不敢見本宮主不是?”
其實風北怡並不知道宮裏發生的事兒,而且至今為止,也沒有想到上午之事的蹊蹺所在。隻是一見著李忠貴,忽然想到了上午在太子府,她奚落皇貴妃之時,這閹人膽敢用斥責的語氣來警告她,便覺得怒從中來,厭惡得很。
“殿下。”李忠貴隻是忽聽得這話,驚訝了一下,便完全忽略了風北怡的言語。隻是回身向她施了禮,並未做其他回應。
“本公主問你話呢,難道你是個聾子不成?”風北怡不悅道。
李忠貴悄悄抬眼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睛紅腫得像是個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