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星月的光芒透過這幾乎能遮天蔽日的交錯枝椏灑落下來,卻也是如此微弱渺小。在這樣的情況下尋路,更是使人尋不著方向。
先前還好,兩人隻顧著低頭看路,一直盡量循著隻線走,也竟成功走到了樹林中央,並未如惠妃事先料想的那般原地打轉兒。但自從到了樹林中央後,卻是怎麼走也走不出。無論他們走了多遠,始終是在原地徘徊。
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的尋路,漸漸夜盡天明……林中的黑暗退去,晨光熹微,晨露清新,可人的心,卻是焦躁不已……
自打記事兒時起,她的心從沒有這樣焦躁過,此時,卻是恨不得自己有那毀天滅地的超凡武功,能夠一掌便將這一片惱人的密林全部摧毀。
但可惜,此時她隻是一個已經提不起力氣再去走路的弱女子,麵對這困人的樹林,是一點兒法子也沒有。
走不動了,惠妃便直接在林中跪下,打算就這麼在林中靜等著。
楊景天緊跟在身後,歎了一聲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隻能看著這樹林,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想破解之法。
惠妃在此跪著,楊景天也不敢走太遠,隻能在她身後原地踱步。時不時地用內力向裏頭喊幾句話。有時候是對君紫夜的幾句指責,有時候則是幾句忽悠,有時候直接是幾句懇求。但不管是什麼法子,總之,一天一夜又過去了,到了第二日清晨,仍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娘娘,我看你這麼跪著也無濟於事。不如起來活動一下,我們繼續尋進去的路。”楊景天勸道。
其實心裏想的是,要尋出去的路。擔心惠妃會固執得不起來,這才有這麼一說。
惠妃點點頭,手撐著草地,想要站起來。但用力起身之時,卻是兩眼一黑,腿上一軟,直接向地麵栽倒下去,瞬間沒了直覺。
“哎呦!”楊景天皺眉扶額,卻是除了看著她暈過去之外,別無她法。
沒辦法,隻能道了聲“冒犯”,將惠妃背起來,繼續尋出路。
也知道憑借自己,多半是尋不出去的。因而繼續用內力向裏頭喊,希望君紫夜能再派了那條紫蟒來幫他。喊了幾次,等了好一會兒,林中仍舊沒有任何響動。直到他喊出,“我若出去了,定然勸說她們打道回宮,不再上山來煩你便是”,之後,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了林中有窸窣的響動。
合著如果他不喊出這句話,君紫夜的意思是……就把他困死在這裏了?
此時楊景天對於這個後生晚輩已是怨氣頗大,已不是之前諸位掌門們詬病的“怪人”那麼簡單。在他心裏,這君紫夜是一個十足的惡人、混賬,暗歎道,“真是白費了你那麼多名號,實乃江湖之恥辱,武林之敗類!”
但未免惹到了這敗類,使得他和惠妃都出不去,這話,自然也隻能放在心裏想一想罷了。此時他能做的,也隻是背住了惠妃,等著那條紫蟒過來將他甩出去。
這條紫蟒慢悠悠兒地散步到了他麵前,抬起身子,打量了他一眼,這才忽地一用力,猛然將他給緊緊纏住了。這一次,可能是顧及著有女人在,並未直接纏住他的腰,而是將他全身都纏住了。這樣一來,就免去了惠妃會被甩飛的危險。
楊景天心內暗念道,“君紫夜這人不怎麼樣,養的東西倒是挺不錯的。”
還真沒白費了他的這一番讚歎,紫蟒沒有如同上一次那般蓄力將他甩出。而是蛇身直立著迅速旋轉,一陣暈眩之後,他和惠妃已經平平穩穩地被放在了迷蹤林外。紫蟒眨眼間便從他身上退下,迅速隱入到迷蹤林中。一陣蛇身過草地的聲響之後,消失不見。
“蛇是好蛇,主人不是好主人……”楊景天歎了一聲兒,隻得背著惠妃,用輕功下了山。
山下馬車裏,太後正掀著車簾,焦急地等著,以期能看到他們得勝而歸。但看到的,卻是惠妃暈倒了。便知道這一次,又是無功而返。
楊景天和太後說了他們闖入迷蹤林的事,太後聽後,沉默半晌,歎道:“看來這位君閣主,雖說算不得什麼惡人,但也的確沒什麼俠義之心,我們這樣求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趁早另尋他路為妙。”
“是啊,若是再耗下去,太後和惠妃娘娘的身子都受不住不說,結果,多半依舊不盡人意。莫不如省下些時間,再求別的法子。”
太後歎了一聲兒,看向麵前這高聳入天際的紫雲山,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