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你素來知道我心中所想所念,為何會有這樣的念頭兒……”
聽得他聲音愈發地沉痛,容菀汐的心內,反而坦然了。他以為她不再知他懂他,這很好。
“汐兒……”可是他輕輕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無論我身在何方,我待你的心意,始終不變。”
容菀汐並未躲閃,而隻是很坦然地反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君紫夜的醫術很好,有他在,你身上的毒一定會解開的。隻是夜裏一定要注意休息,神醫都說了,晚上是解藥發揮藥效的最佳時候。”
然後輕拍了拍他的手,就像是安慰一個朋友一樣。笑著起身,還給他掖了掖被角。
她現在看起來如此溫柔、如此關切,可翎王卻反而覺得很陌生。
他很想要再叫住她,他還沒有看夠她的樣子,可是,挽留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隻因他知道,他再留下,所說所言,不過都是這般疏遠。
他能察覺得到,她是故意這麼做的。可是,又能如何呢?
汐兒向來固執,她想要走得遠些,沒人能將她拉得回來。
君紫夜還是進來給翎王把了脈,將戲做全,這才回去了。
靜夜無聲,容菀汐的心裏,卻是靜不了。記憶中,翎哥的臉上總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何曾出現過這種蒼白如紙的麵色?他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英雄,何曾有過這種羸弱的模樣?
看了一眼,初見之時,確認他醒了、確認他脈象趨於平穩,那一瞬的確放心。可過後獨處之時,卻反而更擔心。她相信君紫夜的醫術,知道他說翎哥的毒能解,就一定能解得了。身上的毒容易解,可心裏的毒,又當如何解?
他最不能接受的,定然是自己這樣臥床不起的樣子。若是他心誌不舒,難保不會影響到治療,萬一有什麼意外發生……
容菀汐越想越擔憂,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救人救到底,至少要看到他能離床了,才能離開。現在這樣,她真的不放心。
沒有什麼糾結,沒有什麼猶豫,就隻是認為自己應該這麼做,便就這樣決定了。隻是留下來,卻不等同於他們之後還要再相見。
她知道,隻要她在這裏,他就會堅強給她看。
翌日君紫夜仍舊去給翎王送藥施針,回來之時,卻是愁眉苦臉。
“怎麼了君大哥?”一見君紫夜愁眉苦臉的進了屋,容菀汐便有些著急。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君紫夜道,“翎王的脈象出了些波動,可是我能肯定,醫治中絕對沒有出差錯……你去叫了隋副官來。”
君紫夜用腳尖輕輕踢了下紫雲蟒,吩咐道。
紫雲蟒點點頭,聽話地去辦事兒了。
要是換做平時,看到君紫夜這麼把一條蟒蛇當奴才使,容菀汐一定會笑他幾句。但此時,哪有這個心思?
“可能看出是什麼原因?難不成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麼?”容菀汐一聽君紫夜要叫隋副官,再想到若是醫治過程中沒有什麼差錯,一定就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除此之外,哪裏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差池?
君紫夜道:“情況的確有些不妙。不過你放心,不是翎王身體上的。紅蓮的藥效很強,因著翎王這一陣子一直在服用,哪怕是鶴頂紅,吃進去也會消解得隻剩一兩成藥效。如今毒性的確有加重的趨勢,但接下來隻要多加些藥量就可以了。不過這個暗中下手的人,務必要揪出來。不然長此以往下去,可真是神仙難救。”
不用君紫夜說得多仔細,容菀汐已經能猜到,君紫夜的意思是,有人在翎王的吃食裏動了手腳,加了什麼東西,以至於翎王的脈象混亂起來。君紫夜既然以鶴頂紅作比,可見翎王服下的東西,也是毒性極強之物,可見下手之人用心之歹毒。
在容城裏,誰能希望翎哥死?如今正處戰亂之時,就算容城內部有人對翎哥有什麼歹心,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動手。大戰之時主帥喪命,是軍中最忌諱的事。常年在軍中的人,都對戰局中的利弊有所衡量,不可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
所以容城內的勾心鬥角不太可能,除此之外,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最有可能對翎哥下狠手的也就是——雷國細作。
若是容城裏,尤其是守將府衙內,混進了雷國的人,後果可是不敢設想。務必要將這人盡快揪出來。
這時候正是隋副官出去巡營之時,過了好一會兒,隋將軍才腳步匆匆地進了院兒。一進屋便急色道:“神醫,可是我家將軍那邊出了什麼事兒?”
“今早服侍將軍用膳的奴婢是誰?廚房裏為將軍準備早膳的,都有哪些人?”君紫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