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裏,後宅邊兒上的一個連門匾都沒有的小院落。
“主子……”冬雪在薄馨蘭耳邊耳語了一番。
薄馨蘭聽罷,卻並未歡喜,而是皺眉道:“可當真?”
“當真”,冬雪低聲道,“奴婢下午去當鋪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說了。這一會兒,府裏都已經議論開了。”
薄馨蘭沉默半晌,笑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消息傳得這樣快,倒是不足為奇。”
“是啊”,冬雪道,“原本翎王搶親的事情,大家可都記得真切呢。雖然平時不敢拿這事兒瞎說了,但心底裏可都想著呢!”
薄馨蘭冷笑道:“可不麼……就是東村兒的寡婦和西村兒的上門女婿有奸情,大家都願意聽願意傳呢,更何況這可是皇家的事兒!兩個王爺和一個王妃的亂情之事,夠喝一壺的了!”
隻是這事兒,到底是誰傳出去的?好端端的,怎麼出了這樣的傳言?算起來,就算容菀汐沒從邊疆回來,百姓中會有這些猜測,也不可能是這時候啊。現在就傳成這樣兒,的確太早了些。若非有人有意為之,絕不可能。
而有人有意為之,宸王又怎麼會相信呢……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搞的鬼,怎的這麼心急?哪怕再等個三五日,容菀汐還不回來,再傳也來得及。這可倒好,好好兒的一個機會,就被他這麼給浪費了。咱們也就隻能和那些百姓一樣,聽個樂嗬。”薄馨蘭反而有些愁苦。
冬雪想了想,低聲道:“主子……或許那搞鬼之人,有把握能讓殿下相信呢?不然,萬一過個三五日,王妃回來了,再傳這些謠言不是來不及了?”
“噝……”薄馨蘭受到了提醒兒,想了一下,道,“是,是這麼回事兒。能想到讓人傳這些話的人,不是和宸王有仇,就是和容菀汐有仇。別管到底是針對誰,總之這動手之人,都不是什麼等閑之輩。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若無絕對把握讓殿下相信,一定不會這麼做。”
而且這搞鬼之人,一定是個做事相當謹慎的。知道容菀汐回來之後再傳來不及,也知道如果傳得太早,宸王不可能相信,所以這日子掐算得剛剛好。
自打有了興兒之後,她可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想事情竟然還不如冬雪想得通透。聽了這事兒,就隻從這事兒上了來看,完全不往深處想。
薄馨蘭不免覺得一陣後怕。心想幸虧沒有遇到什麼大事兒,不然豈不是一個年頭兒,就把自己給害死了?
低頭看了眼在她懷裏抓著她衣裳玩兒的興兒,原本微微鎖起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些。為了興兒,她可是半點兒疏忽不得。
“哎……”薄馨蘭歎了一聲兒,道,“我是糊塗了……但是這府裏,怕是有了個聰明人呢。”
“主子是說,這事兒,是咱們府裏的人幹的?”冬雪道。
薄馨蘭點頭:“不想讓容菀汐回來的人,除了我們之外,也就是秦穎月了。可是我們明明沒做。至於其他人,容菀汐回不回來,對她們來說沒什麼影響。沒了容菀汐,府裏還有新主子,殿下的寵愛,怎樣也落不到她們身上……這是和容菀汐有仇兒的。和殿下有仇兒的,也就是庸王和鎮國公府那邊了……”
“所以這事兒,不是庸王和鎮國公府那邊做的,就是秦穎月做的。”
庸王這麼做或許是想要一箭雙雕,一是報宸王搶走秦穎月之仇,而是讓翎王在皇上和百姓心中聲名掃地。秦穎月呢,很簡單了,就隻是對付容菀汐而已。雖然庸王理由更加充分,但是她總覺得,這事兒,就是秦穎月做的。
“主子是覺得,這事兒是秦穎月做的?”瞧薄馨蘭的表情,就知道她更傾向於誰了。
薄馨蘭點點頭,道:“我覺得應該是她。庸王雖說很有這樣做的理由,可正因為人人都覺得他會這麼做,他才不會去做。事有萬一,萬一殿下不懷疑容菀汐,反而在查誰在算計,庸王豈不是等於自投羅網?”
冬雪點點頭,覺得自家主子說得很有道理。
薄馨蘭細想了一會兒,笑道:“明兒一早收拾收拾,咱們帶興兒進宮去坐坐。等下我去回稟殿下,讓殿下準允。”
“是。”冬雪應道。
此時,宸王要麼相信了,因此而對容菀汐有頗多不滿,甚至於連休掉她的心都有。要麼,就是不相信,而想著如何收拾爛攤子。若是後者,宸王一定擔心宮裏頭的反應。在這時候,她說要進宮去請安,若是後者,宸王非但不會阻止她,反而會在她回府裏之後,過來和她說會兒話。
若宸王不讓她去,也沒什麼。反正她在宸王這裏,已經不必擔心會有什麼更壞的印象兒了。不讓去就不讓去,至少她還能因此而知道宸王此時對容菀汐的態度。
而且,若這事是秦穎月做的,她做了後續之事,回頭兒到秦穎月那裏賣個人情給她,也是好事。這種既有機會賣宸王一個人情兒,又能賣秦穎月一個人情兒,又能讓自己和興兒到宮裏去露露麵兒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薄馨蘭讓冬雪出去打探一番,聽說宸王回來了,但是並沒有回昭德院,而是回到了他那久久閑置著的昭賢院。心內略一沉吟,還是梳妝了一番,往昭賢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