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庸王的憤怒,周炎仍舊很淡然。仍舊是笑著。但這一次,並未馬上回答庸王的話。而像是被庸王問住了似的,捋著胡須,微笑沉默。而且,表情也漸漸的變得凝重起來,好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過了好半晌,才道:“麟兒,你不要誤解了外公的意思。外公這邊,無論做什麼,不都是為了你母親和你著想?”
庸王笑道:“本王多謝外公。”
周焱笑笑,道:“也不必多謝我,若說我沒有私心,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咱們不是都已經說開了嗎?外公想要的,也隻不過是保住周家在風國的地位罷了……這樣吧,既然你有此打算,外公便聽你的吩咐,如何?”
庸王的神色,這才和緩了些。點頭道:“好,但願外公說到做到。回頭本王細細想一個行事的法子出來,咱們再做安排。外公放心,不超過明日,本王這邊一定有明確的安排。”
“自然會說到做到”,周炎笑道,“麟兒你有這番忠孝之心,也是好事啊!你放心,若你父皇那邊,真的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外公自然不會傻到做一個強出頭的惡人。”
庸王笑道:“多謝外公苦心。”
卻是皮笑肉不笑。
但卻也再不能說什麼了。周炎的話說到這裏,應該已經是最後的保證了。若是他再想要什麼指天發誓之類的,隻能惹惱了周炎。而且,也顯得自己太沒膽量不是?
因而說完便起身,道:“本王府裏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外公了。”
“好,大戰當前,你可要好生休息才是啊。可不能真的也不能眠。”周炎滿是關切。
庸王淡然點點頭,沒說什麼,闊步出了屋。
房門關上,周炎那一臉地方笑意,這才收斂了下來。變得……很是冰冷可怕。
這個窩囊廢,明擺著是大戰當前,犯了慫,不敢了。還真是扶不上牆的一灘爛泥。如果真按著他的法子來,最後他們都落不得好下場。是他自己尋到死路上去的,他若死了,倒也不冤。可是如果讓他們周家跟著他陪葬,不是太不應該了?
他身上肩負的,可是周家滿門性命,豈能真的聽他的?
周炎陰沉的想了半晌,開門,吩咐門口兒的小丫鬟:“去將二少爺叫來。”
“是。”小丫鬟應了一聲兒。
不多時,周青鋒到了周炎屋裏。
父子二人又低聲交談了半晌,周青峰聽得連連點頭,眼中,也是不免有些憤恨一意。半晌,父子二人計議定了,周青峰方道:“風北麟這個扶不上牆的廢物,我們周家這麼幫他,臨到緊要關頭,他竟然還站在他那六親不認的老子那裏。可真是枉費了父親的一番籌謀。”
周青峰平日裏就很看不上庸王,隻是不像周青山那麼總是表露出來罷了。這一次,聽到太子這般窩囊的舉動,未免氣得有些牙癢癢。
“再罵他也沒什麼用,咱們還是把事情辦好了,可別讓他壞了事兒。”周炎道。
周青峰點頭:“父親放心,兒子一定能把事情辦妥當。”
周炎點點頭,道:“你辦事雖說不如你大哥沉穩,但卻也去得……峰兒啊,如今你大哥的命,還懸著呢,你我父子二人,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萬不能出亂子啊。這一搏,成了,我周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敗了……身敗名裂,再不得回朝堂。”
他既然敢做,自然會為自己找好退路。如果敗了,至少能保證自己和兩個兒子不受牽連。至於宮裏的女兒和庸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至於庸王,那更是別人的孩子,外孫外孫,外麵的孫子,可不是他家裏的。到時候他和兩個兒子全身而退就行了,宮裏的事情,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他把女兒送進宮裏,讓她享受了二十幾年的榮華,為母家做些犧牲,難道不應該嗎?
父子二人又細細謀劃了半晌,確定了的確沒什麼紕漏,周炎這才吩咐了周青峰退下。
麟兒,就你那點兒小心思,還想和你外祖父鬥……也好,虧得你不夠聰明,不然日後還不好操控呢。
隻是凡事還是要萬般謹慎才行,對庸王,不能因為他窩囊、因為他蠢,就掉以輕心。這一次,說什麼也要讓庸王真的動手。
這扶不上牆的爛泥啊,幸虧遇到了他們周家這些個好工匠。
周炎捋著山羊胡須,一雙鷹眼中,滿是精光。官場沉浮了大半輩子,豈能讓這麼一個後生晚輩給嚇唬了去?
你以為你仗著皇子的身份,就能吃定了我們周家?其實,是我們周家吃定了你。
另一邊,周青峰已經去安排了。父親交代的事情,他是片刻不敢怠慢。
庸王這邊,卻是毫無察覺,還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