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女人總是好的,溫柔體貼。可這些溫柔,卻都是不過心的。隻不過剛好想到了,便隨意做了出來,過後既往。可唯獨對秦貴人和皇後娘娘不同,其中,對皇後娘娘又尤甚。
今日宮裏鬧出了這樣的事兒,秦貴人和皇後娘娘都牽扯在其中,他的心裏豈能好受呢?不管最終查出的人是誰,最受傷的人,終歸是他。
他最愛的兩個女人,卻都在打他唯一兒子的主意。他對大皇子的在意,甚至於還不如對皇後的一半兒多,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骨肉連心,豈能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死?
隻是其一,其二,隻怕也是最讓他傷心的,那就是,他所愛的這兩個女人,並不肯為了投他所好而安穩度日,反而為了權勢地位,不惜背地裏對他諸多算計。
秦穎月、皇後,這先後而來的兩人,都是有大福氣的,可是卻誰也不珍惜。能得到他的情,是多幸運的事呢,怎的就這般生在福中不知福?
她多希望這有福氣的人能是她呢。
“陛下可要喝茶?”又聽得皇上翻了個身,雲裳試探著輕聲問道。
過了片刻,聽得床幔內又是一個翻身的聲音,皇上問道:“今日的事,你怎麼看?”
雲裳想了想,道:“奴婢覺得……不太像是皇後娘娘做的。”
他有意和她交談,她豈能強守那無用的規矩,說那些無趣至極的“奴婢不敢妄言”之語?
“為何?”皇上問。
“皇後娘娘沒有這麼做的用意啊”,雲裳道,“旁人瞧著這件事兒,之所以會想到皇後娘娘,是因為他們覺得,大殿下的存在礙了皇後娘娘的事兒,皇後娘娘定然有除之之意。但咱們卻是清楚的,當初陛下原便是要殺母留子,將大殿下給皇後娘娘撫養,還是皇後娘娘自個兒不同意,竭力勸陛下的呢。若皇後娘娘真有忌憚妃嬪有子之心,最初為何不索性裝糊塗,順了陛下呢?沒必要多此一舉……”
“所以以奴婢之眼看來,皇後娘娘並無此心。更何況倘若皇後娘娘真有此心,以皇後娘娘之聰慧,一定會將事情做得悄沒聲兒的,而不會是在蓬萊殿上。難道皇後娘娘想不到嗎?一旦這事兒發生在蓬萊殿上,便小不了。奴婢覺著,皇後娘娘不至於糊塗到給自己找麻煩。”
雲裳毫不避諱的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兒細說了一番,而且言談之中,還用上了“咱們”。她並不是想要借此試探什麼、圖謀什麼,她隻是喜歡和他這樣親近。在皇後沒嫁到府裏之前,府裏唯一能和他說體己話的女人,也就是她。
但自皇後娘娘來了之後,他有了凡事可以商量之人,便再不問她什麼了。可她卻並未因此而記恨皇後,隻是羨慕罷了。她對皇後不滿,隻是因為皇後不珍惜他的情,明明已經嫁給了他,卻還想著別人。現在眼瞧著皇後娘娘終於把心都放在了他身上,對他百般用心,她自然沒有理由再反感什麼。
所以此時,她是真的覺得皇後不會做這樣的事。不論是從品性上、還是從對皇上的心來看,皇後都不會這樣做。當然這隻是相對於秦穎月而言,二擇一的選擇罷了。畢竟她並不處於主子之位,主子們的心思,哪裏能說得準呢。
“所以你覺得,此事多半如同知秋所說,是冬雪嫁禍給她?”皇上又問。
雲裳翻了個身,不再平躺著,而是側身看向床幔。她不知道此時躺在明黃色的床幔內的他,是不是也側身衝著她。便當做如此吧!她貪戀於此時的感受。
“奴婢覺得……這事兒會不會和秦小主有關?”雲裳滿是提醒之意。
但其實她也知道,皇上應該已經想到了秦穎月那邊。卻還是提心道:“雖然從今晚的事上看,小桃姑娘隻是一個局外人,夏果也不過是因為倒黴罷了,可為何偏得是小桃姑娘這麼湊巧?為何偏得是夏果倒黴?怎麼都是霜露閣的事兒呢。”
自己想到和聽到別人說,到底還是有些不同。自己想到,或許沒幾分肯定,但若再聽人說一遍,怕是至此忽略不掉。
“你瞧著,秦貴人是個怎樣的人?入宮後可有安生之心?”皇上靜了片刻後,又問道。
“奴婢瞧著……秦小主不像安生之人。”雲裳道。
皇上平躺著,張開眼睛看著頭頂,但天色漆黑,原本就暗夜無光,床幔更是將外頭的一切遮擋得死死的,使得他的眼前也是漆黑一片。原本白日裏一睜眼便能看得清楚的,現在是怎樣看也看不到了。
雲裳不知道菀汐的身世、沒看到二哥傳來的字條,如此認為,是再正常不過。可見宮裏人對菀汐的品性都十分認同,這是好事。
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如雲裳一樣,不知道她的身世、沒看到二哥的飛鴿傳書。那樣,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相信菀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