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是雪國人住的房子,雪國人已經都走了。”方侍郎還以為皇上忙暈了頭,忘記了呢,因而又提醒道。
皇上沉聲道:“哪來這麼多廢話?你且去辦。”
“是。”嚇得方侍郎應了一聲兒,立刻去調派人手進廢墟裏搜。
太陽已經升起,晨光明媚,照耀著這一片廢墟,更顯幾分荒涼。
方侍郎帶著幾個驛館小差進去仔細搜,不多時,聽得一個小差喊道:“大人,這兒有一具屍體!”
容菀汐聽得,拔腿便往前衝!
皇上卻是又抱住了她,道:“他們很快便會把人抬出來。”
若不是在掙紮之時,容菀汐頭上的太監帽已經掉了、一頭柔順的長發也散落下來,看到皇上抱著一個小太監,可真要把人嚇得不輕。此時,誰都看出了這是一個男扮女裝的美人兒,縱然沒有見過皇後娘娘的這些人,自然也都不敢多說多看什麼了。
很快方侍郎便帶著小差把屍體抬了出來,然而這具屍體,卻已經無法讓人稱之為是屍體了……如果不是它還有人的輪廓的話,這簡直是……簡直是一塊木炭!
皇上從身後緊緊抱著容菀汐的腰,安撫著她的情緒,道:“不知是誰,咱們先回宮,回頭朕讓人驗一驗屍體再說。”
“不,現在驗,現在就驗!”容菀汐卻是不肯走,隻是緊緊盯著那具焦屍,堅決道。
皇上素來知道容菀汐的倔脾氣,無法,隻得吩咐方侍郎:“去將京兆府裏的仵作找來,快些。”
“是。”方寸玉道。說完,便一路飛奔著去了。
皇上也不知說些什麼才能寬慰容菀汐,便隻是從身後抱著她,看她安靜下來,沒了要掙脫之意,這才將雙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拍著,好像是在安撫一個受到驚嚇的小孩子一般。
容菀汐但覺自己的手心兒腳心兒裏都是汗,隻是等仵作來了的這些功夫,卻覺得要比千年萬載還要難熬。她不害怕,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具焦屍,可就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哪怕有一丁點兒的線索也好,她隻想要確定,這具屍體,隻是他們不小心落在這兒的一個人罷了,並不是她的母親!慕容焰定然不敢這樣對待她的母親!
可是……一想到慕容焰那陰晴不定的性子,笑起來詭譎深邃的眼眸,容菀汐就覺得一陣脊背發涼。
其實皇上說的沒錯,這個籌碼對於慕容焰來說,還是有用的,慕容焰一丁點兒好處都沒有從這籌碼身上得到,怎麼可能就這麼毀了?容菀汐不是不想要讓自己理智一些,可是……慕容焰不是想要用母親借兵麼?眼見著皇上並不在意她母親的生死,對於他而言,這籌碼自然就是無用的了,不是嗎?
事關自己的母親,容菀汐真的沒法子寬慰自己一切往好處想。她能想到的都是……以慕容焰那果決狠辣的性子,一旦發現皇上並不在意她母親,一旦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是無用的,定然會將所有怒氣都撒在這籌碼身上……
容菀汐原本是想要讓自己冷靜一些的,可是卻越想越渾身發冷、越想越覺得膽寒……
不知道在等著仵作來的這些時間裏,她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最終她的確熬了過來,還算平靜地熬了過來。
容菀汐看到仵作蹲在地上驗屍,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是……一具女屍,除此之外……哎呦……”仵作說著,又去看死者的牙齒,仔細看了一會兒,道,“四十歲左右。”
聽得仵作此言,容菀汐頓時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一沉,便向地麵栽倒。
“菀汐!”皇上驚呼一聲兒,忙扶住了容菀汐,然而容菀汐已經暈死過去,不省人事了。
皇上咬牙切齒地指了仵作一下,氣得不輕。自打仵作來了,他便緊著給仵作使眼色,可是這仵作也真夠盡職盡責的,目光一直落在屍體上,就連給他請安都心不在焉的。菀汐這般聰慧,他又不可能明著用言語提點什麼,隻想著給仵作個眼神兒,讓仵作別亂說話。但卻因這仵作之耿直而未能得逞。
這時候皇上自然也沒心思訓斥仵作,隻是抱起容菀汐,闊步離去。
自打在馬車裏聽說驛館著火之後,初夏整個人都是在雲裏霧裏,想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夫人不是在生小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嗎?這件事情,全京都城的人、邊疆的人,都知道啊。可小姐剛才又說,死去的人可能是她娘,這是什麼意思?
想不明白,便也隻得跟著皇上先回宮再說。有什麼事兒,看來隻得等小姐醒了之後再做打算了。初夏緊跟著皇上往驛館外走,卻是一步三回頭兒,總覺得那燒焦的屍體有些奇怪。不知為何,她真的能感到一種冤屈之感,好像她完全是因倒黴,才落得如此境地……
“冒犯了冒犯了……”初夏緊張地施了一禮,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