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菀汐歎了一聲兒,道:“其他的事情都怪不得你,我也不恨你。可知秋的事……我是斷不能原諒你了。那是一條命,是我妹妹的一條命……但我也不用你給我什麼交代。對你而言,那隻是一個奴婢的賤命罷了,不痛不癢的。我沒理由強求你,沒理由讓你奪了自己兩個妃嬪的命來賠。我自己的仇,自己報。”
容菀汐看向窗外、看向院門:“若你能解開封宮,過往之事,便讓它過去吧,如何?”
“菀汐,之前封宮,的確是怕你隨二哥逃了。但後來之所以一直封著漪瀾宮,隻是不想她們來打擾你。多少也有些怕你隻身去雪國犯險之意。”皇上道。
“既然事情的原委你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瞞你什麼。雪國我是一定要去的。身為女兒,我不可能在明知道母親已經掉入虎口之中,卻還在家裏等消息。如果等來的,是……”
是母親被猛虎吞掉的消息呢?
隻是容菀汐不想把這話說出來,不想烏鴉嘴。慕容焰那人陰晴不定,她是真的有些害怕。
皇上想了想,道:“你先別急,朕回去安排一番……至於封宮……你若能答應朕,在朕給你答複之前絕對不偷跑出去,朕就給你解了,如何?”
容菀汐心想,我若不想出未央宮去,我讓你給我解開封宮幹什麼啊?倒是樂得清閑。
他弄得神神秘秘的,容菀汐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安排。隻是問道:“多久?”
“三日吧。”皇上道。
“好,三日之後再說吧,有人守著,我是樂得清閑!”容菀汐笑道。
皇上舒心地一笑……真的,連日來,好久都沒有這樣舒心的時候了。但覺每日心裏都堵著,先是怕她跑了、後是怕她恨他、再後來就是自責……現在雖然也很自責,但看到她的笑容,卻還是不由得歡暢起來。
皇上有些著急,刮了下容菀汐的鼻子,便匆匆起身,道:“你乖乖的,晚上朕再回來看你。”
“你到底要做什麼去?神神秘秘的。”容菀汐道。但說話時,看到的已經隻是皇上的背影兒了。
“有事兒!”皇上甩了一句話給她,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兒。
容菀汐的嘴角,不知不覺間,也是甜甜彎著的……
隻是忽的想起知秋,笑容便僵住了。
一想起知秋那沉睡的麵容,容菀汐就覺得,和皇上的親近,大有負罪之感。
皇上快步到了門口兒,剛要衝出去往禦膳房走,卻是忽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那些侍衛們,一擺手,道:“都退下吧!”
反而弄得侍衛們好生詫異,麵麵相覷……陛下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樂嗬?光是從聲音,都能聽出他的喜悅來。
“沒聽見?朕說,你們可以退下了,歇著去吧。”
“陛下……我們,換了下一班兒過來嗎?”老吳問道。
“換什麼換?”皇上反而很詫異。
老吳更詫異:“不……不封宮了嗎?”
“不封了不封了,退下吧。”皇上道。
說完,沒工夫和他們浪費時間,快步往禦書房去。
身後兒,侍衛們哭笑不得地相覷了半晌,這才搖搖頭,懶懶散散地散去了……幹嘛啊?每天在這兒封宮、領著補貼,過得還挺滋潤的。忽然讓他們回去了,還真不知道該弄點兒什麼營生幹。
皇上到了禦書房,便吩咐李忠貴去叫靖王。吩咐罷了,便急著看送上來的有關新政的折子,想要想出個穩妥的法子來……
……
霜露閣裏,被降了位份的秦穎月卻是不悲反喜。既然皇上說她的罪過是沒去向容菀汐謝恩,她去謝了恩便是,豈能還這麼沒規矩呢?因而忙叫了小寧子和小桃,帶著一腔熱情地往漪瀾宮去了。
不然還能如何?靳嬤嬤帶著降位的口諭來之時,小寧子正在身邊兒呢,難道她還能表露出不悅來?隻得和靳嬤嬤說,“臣妾糊塗犯了大錯,陛下和娘娘卻這般寬和,隻是褫奪了臣妾的封號。臣妾心內感念不已,且也當真知錯了,日後必定謹守規矩,一點兒不會疏忽。”
等靳嬤嬤走了,隻得心有餘悸地和小寧子道:“本宮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幸而陛下和娘娘都是寬和的,這才保住了位份!萬幸之至、萬幸之至啊!”
但此時走在永巷裏,卻是哪裏能喜得起來呢?
這一陣子宮裏的傳言她又不是沒聽到、薄馨蘭被貶位的事情她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用細想,隻是看著現在的情況,就能看出是何緣由了。
定然是皇上日日在容菀汐宮裏,沒少被容菀汐吹枕邊風,吹得他對知秋之事起了懷疑。時過境遷之時再一回想,自然覺得那件事情多有蹊蹺。若他隻是不確定到底誰是有理的,為了討好容菀汐,胡亂降了她們的位份便罷了,但若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