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因絮果從頭問,吟也淒迷,掐也淒迷,夢向樓心燈火歸。”
王希瞧著大小姐寫下的詩,心裏像是被刀絞著一樣,卻也無可奈何,隻得悄悄把字帖給收著。
湄妃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濟厭厭的,往日裏吃不下東西,藥也喝不下幾口,倒是十分貪睡。王希和小柳兒從小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因為湄妃得以安身立命,三人相伴十年,其中的情誼相當深厚。
大小姐打小習武,身子原本不是這般差的,從三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開始皇上就從未踏進毓慶宮半步,自那兒起,大小姐的身子日漸衰落,日薄西山。
在王希的映像中皇上和大小姐整整恩愛了七年,這讓她羨慕不已,然而後麵發現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
大小姐被封為湄妃,全天下的人都是不看好的,這幾年包括天蒼派上下、她和小柳兒,也包括大小姐自己,原本大小姐想著法子讓皇上厭棄她,然後再隨便想個法子逃走,隻是不想她卻困守在其中難以自拔。大小姐和皇上相愛之後不久便有了小皇子李文瑄,皇上也著實疼愛極了這個孩子,連名字也想了許久。這個孩子皇上是片刻不離身的,白天他去禦書房處理國事的時候,有時候還把孩子帶過去,一時被傳為佳話。孩子大了皇上就教導五皇子讀書寫字,五皇子學不會就一遍一遍的教,請最好的老師差遣自己身邊的嬤嬤,給他最好的東西。
後來娘娘便又懷上了,大小姐孕期總是心情不好,皇上就變著花樣讓大小姐開心。有時候大小姐鬧點小脾氣不讓皇上進門,皇上便翻窗揭瓦進去。
各宮的娘娘也是相安無事的,小皇子小公主也經常來毓慶宮遊玩。王希和小柳兒想要是一直這樣也是極好的,可是暴風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湄妃臨盆在即,那幾天,天總是悶悶的。
不知近日怎的關於皇上、大小姐、禦賢王三個人的流言蜚語在皇宮裏傳的沸沸揚揚。那日皇後告訴皇上,禦賢王和大小姐何等青梅竹馬何等情義深重,並且遞上了兩人私通的書信,說是大小姐救皇上和進宮都是禦賢王的陰謀,為的是有朝一日裏應外合奪取皇位。
皇上對大小姐從來都是溫柔相待,那日皇上拿著書信質問大小姐,顫抖著將所有的書信扔在地上,責令所有人退下。不久,後麵傳來兩人撕心裂肺的爭吵聲,以及茶壺砸地的聲音……
悶雷乍響,一觸即發,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像是隨時要崩塌下來一樣。
皇上臨走之時,立於雨中,長身玉立,看不清神情。讓人生畏的聲音乍起:“宮妃劉氏,不守名分,捷越犯上,自今日起禁足毓慶宮。”
皇上走後,湄妃跪坐在原地,悲痛欲絕的喊道:“他竟然不信我!”
隨後湄妃便暈過去了,之後太醫來了幾個也沒有保住腹中胎兒,那是他們兩出世便夭折的女兒。
自此以後,湄妃娘娘大病一場,身子也一天天差了。湄妃醒來的第一天便是差人把杏花院的杏花都砍了。
毓慶宮的吃穿用度也縮減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為什麼皇上愛一個人時那麼溫柔恨一個人時卻那麼絕情?
後來,湄妃清醒的日子越來越少,除了教導五皇子其他時候大多躺著。皇上偶爾派人送來補品,湄妃都叫退回去了。
元宵節前夜,眼看湄妃再也熬不過去了,王希拚命在眾侍衛那兒殺出一個口衝出宮外。渾身是血的王希倒在禦賢王府門口,剛好禦賢王鎮守邊疆剛回來看到。
禦賢王心覺不好,還未褪去一身軍裝便火燒火燎的衝進皇宮,看見他的小師妹時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他摸著師妹的臉,柔聲說道:“小木頭,師兄回來了。”
湄妃:“瑄兒就拜托你了……”
禦賢王:“我一定護他一生無虞。”
湄妃:“師兄,我累了,我要回家。”
湄妃說完這句話便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淚滴在了龍鳳玉佩上。
禦賢王怔怔的抱著湄妃,一步一步的走著,嘴中呢喃:“我帶你回家……”
皇上擋住禦賢王的去路,冷聲道道:“禦賢王深夜未召見便闖入皇宮擄走朕的妃子,難道是要謀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