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你還隻是個小孩子,自身狀況都還沒摸清楚呢,妄想摻合大人的世界?”
“醒醒吧,別做夢了。”
輕佻又高高在上的語氣,讓人十分不滿。
宋詞倔強地不想在她麵前失了氣場,隻微笑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我心裏有數,謝謝楊小姐提醒。”
“我也在這奉勸楊小姐一句,家人是我的底線,希望楊小姐有自知之明。”
話畢,利落轉身離去。
楊清錯愕,倏爾搖頭失笑。
不管是她表現出來的鎮定,還是不卑不亢的語氣,都讓她感到曲折。
棋逢對手,可不是將遇良才。
宋詞下了樓,直奔衛生間,打開水龍頭狠狠洗了把臉。
鏡中女孩眉眼彎繞,皮膚白皙,撥開雲霧堪堪一瞥,孤寂又倔強的眼裏含了不明的水汽。
注視了一會兒,整理好儀容,打了部車駛向江山裏。
房子掛在網上好幾天,也沒見人來問價,宋詞索性不理睬,畢竟房子在那也不會跑。
許庭川選擇的這棟采光極好,一把拉開淡黃色的落地窗簾,大片餘暉傾瀉下來,一時間迷亂了眼。
乳白色的地板上是斑駁陸離的虛影,窗簾遊蕩著,似樹枝方冒出的新芽,被風吹了搖擺不定。
她望了一眼房間內的陳設,房子到她手裏時已經裝修好。整齊劃一的暖色調,皮質的沙發,甚至是牆上為添加設計感的藝術品,一切看著是如此的協調。
正出神,門外響起一陣開鎖的聲音。
心裏一陣驚慌,房子鑰匙除了她,最大可能也就是許庭川。
不知道怎麼想的,連忙躲進了右手邊的主臥,餘留了一條縫靜靜觀望。
先是一雙鋥亮的皮鞋,再到筆直修長的褲腿,男人不緊不慢地踱著步子,到了沙發上落座。
身影是稍稍背對著她的,從她那個方向望去,正看到他略鬆開的領口,和極其流暢的輪廓。
宋詞一度很沉迷他默然抽煙的姿態,那樣的寡淡無言當中,是閱曆豐富的自然流露。
等了有一會兒,沙發上的人沒了動靜。
以為他是太累睡著了,宋詞躡手躡腳地溜出來,小心翼翼地往大門方向移步。
“你要去哪兒?”
冷不丁地一聲。
僵硬地轉過身來,男人未曾回頭,卻感應到他身上的那股威嚴勁。
裝聾作啞是躲不過去了。
宋詞隻好硬著頭皮坐在了他對麵。
許庭川翹著二郎腿,一手支著下巴,眼神在她身上似有若無地打量。
“過來。”
語氣強硬,從他這簡短的命令裏多少聽出些不滿。
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往日溫和,隻當他是生意上遇到什麼棘手的事。宋詞一語不發,垂著頭挪到他身側。
卻被他一把撈至懷裏,大手拂過她臉頰:“躲我做什麼?”
“....沒躲,隻是怕打擾了許叔叔休息。”
一句話辯解地無力,能感受到落在自己頭上的視線注視良久,半晌才開口:“奶奶身體怎麼樣?”
“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但是還要住院觀察。”
許庭川垂眸,她不說話的時候模樣嫻靜,偶爾會有些故意轉移注意力的小動作,光是看著,分外悅目。
“老爺子後天生辰,你一起去。”
“為什麼?”
話一出口,意識到不對勁,又委婉道:“我的意思是...畢竟是你們許家的事,我去了...不太合適。”
許庭川微蹙了眉,倏爾失笑:“之前想方設法地要搭上我,怎麼?現在得逞了要跑路?”
從容淡然的語氣裏,如酒醞釀出溫和的醉意。
“...不是。”
宋詞耷拉著腦袋,手指自得其樂般揪了他襯衫的一角打著卷兒。
唇畔翕張:“就是...還沒準備好。”
後麵那句像極了敷衍。
“宋詞,看著我。”
“嗯?”
下巴被擒著,在他黝黑深邃的瞳孔裏,倒映出自己的無措彷徨。
“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嗎?”
宋詞思一番,那時末了問的是——你後悔了?
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向來是見好就收,如果弊大於利,那麼她會斷然選擇放棄。
從奶奶住院後,她多多少少也刻意避著許庭川,生怕被什麼狗仔逮到。
見她不語,嗤笑了一聲:“白疼了,這麼快就對我不上道了?”
輕而緩的寵溺,宋詞心漏了一拍。
“我聽人說..你和楊清訂婚了?”
“聽誰說?楊清?”
“嗯。”
“那你相信麼?”
宋詞傾斜過身,跨坐在他腿上,安靜對視:“我隻相信你。”
日光從玻璃窗灑進房間來,依稀可以看見空氣裏的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