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餘歡略整理衣襟才拉開門,看到少年孤零零一人。
“你媽呢?沒陪你來?”沈餘歡打量一眼他身後。
“她不讓我來了,是我自己偷偷的。”
“哦。”
回想起那日情景,女人仿佛有種被看穿後的惶恐。
心下有些惋惜地搖搖頭。
“進來坐,最近睡得好麼?”
行至咖啡機前,點開按鈕,一麵端量。
少年穿著黑色針織毛衣,內襯條紋的立領,淺褐色頭發打著微卷兒。身材消瘦,麵龐清秀,一眼看過去有點雌雄莫辨的意思。
“聽你給我推薦的夜讀,挺好的。”
水聲緩緩覆蓋杯身,沈餘歡將其中一杯推至他麵前,淺抿一口:“這幾天有沒有和你爸談過?”
餘佳搖頭。
“我記得你上次說——那件事發生後,他不僅把你送進了矯正中心,還逼你...”
看著簧片**麼?
餘佳冷笑一聲,微閡眼,浮現在前的是******。(就用*代替吧,懂得自然都懂)
自觀察以來,他身上有很嚴重的自我懷疑,深陷在是非對錯裏的泥濘裏,如何都拔不出來。
就像落在獅虎口中的待宰羔羊,肉體即將分崩離析。
“曾經由男人來決定女人該不該受教育,白人決定黑人能不能活下去。後來我們都認為這是荒誕的,如今卻又讓異性戀來決定同性戀能不能相愛。”
沈餘歡身體朝前傾,嗓音柔潤:“同性戀很正常。它不是病,不是罪,不是錯,它享受普世價值觀裏所有的平等待遇。”
“不管是你爸的所作所為、還是學校同學裏的冷言冷語,忽視不了那就反抗。被黑暗敲打,恰恰說明你是光明本身,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對此堅信不疑。”
餘佳覺得眼前一陣模糊。
黑幕被染了色,七零八落,漸漸顯現出白茫茫的一片來。
“你現在和那個男孩子聯係麼?”
“沒有。”
見他眼圈泛紅,抽了紙巾替他溫柔擦拭:“不是鼓勵你早戀,隻是想說,當下這種情形,你很需要一個擁抱來慰藉。”
“世界上每個人都是容器,有的人可以用金錢填滿,有的人可以用欲望。在我認為,最好用愛。”
從診所到night breeze的路程好像十分漫長,攔了輛出租車,即便吩咐司機加油門,還是慢了、太慢了。
滿世界是絢麗的彩霞,日落西山,連綿的高樓玉宇被染成桃紅色,天邊像燃起了熊熊烈火。
餘佳此刻的心髒就要蹦跳出了胸腔。
宛若第一次在那狹小衛生間的情形。
與此不同的是,這是份懷了希冀和憧憬的心情,似鳥投林、如鯨向海。
仿佛越過千山萬壑,撥開人影憧憧,一路奔向他的所在。
night breeze正處於熱場階段,人流不算多,熟門熟路地從後門電梯上去,碾轉幾層樓,終於在二樓休息室門口見到了人影。
隻不過依偎在身側的,是同樣製服的少年郎。
兩人有說有笑,十分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