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初顯魚肚白。
雀鳥叼來了第一抹冬日的曙光,茫茫天地睜開了惺忪黛靄的眼睫,揉醒了寧靜的清晨,萬物暈染開來。
“莫醒要來找我,我消失這段時間,他大概也急壞了。”
本就睡眠淺薄,再加腰傷,許庭川昨晚基本沒怎麼闔眼,摟著她迷糊應道:“嗯...多睡一會兒。”
“再出個聲我聽聽。”
“...嗯?”
宋詞沒忍住,在他喉結處輕吻,嬉笑說:“你知不知道你這幅樣子有多勾人?”
不知是特別的癖好還是因為他是許庭川,她很喜歡聽他的悶哼,或者是說話時別的語氣詞。
尤其在睡意朦朧之際,低沉暗啞,似醉人的善釀,壓抑著未知的情緒,漂浮在塵世之外。
她隻要一聽,渾身像過了電,心都是癢的。
許庭川摩挲著她唇瓣,指腹溫熱:“那我昨晚說的...可以麼?”
“想得美!”
宋詞一溜煙爬起來:“您老繼續歇著吧。”
他想伸手去抓,奈何桌邊電話響了,隻好作罷。
昨天剛到杭城的時候,宋詞便通知過莫醒。
莫醒除了驚訝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
“那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啊...上班摸魚,下班打混,美滋滋。”
放在水池邊的手機開了擴音,他的嗓音聽起來活躍不少。
過了一個月,想必也從餘佳的死的陰影裏走出來了。
宋詞捏著耳環,仔細循了鎖孔扣住,可怎麼也扣不牢。
手一抖,還掉了。
她蹲下身仔細地找,耳環纖小簡約,極其不顯眼。
終於在角落裏拾起,許庭川的拖鞋出現在視線範圍裏。
“你不是說要多睡會兒嗎?怎麼起來了?”
許庭川倚在門邊,神色凝重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宋詞收掇完整,擰開水龍頭,泛泛涼意掠過指尖,笑問:“怎麼了?幹嘛這幅表情?”
“丫頭...”
他走近,捧起她的臉,眼裏盡是擔憂。
她仰著頭,笑容在他說出那五個字後瞬時凝固。
像牽線木偶,一下子就呆掉了。
他的兩片薄唇似乎還在說些什麼,她努力去分辨,努力去讀懂他的話語,可壓根沒有辦法,身體不受控製,昏昏沉沉地倒將下去。
再醒來時,一睜眼,入目滿是天花板的蒼白。
然後是許庭川的臉,蹙著眉柔聲喚她:“丫頭?”
“丫頭”二字落到耳裏,越來越清晰,喚醒了先前聽到的晴天霹靂。
“是真的嗎?”
她直挺挺地躺著,沒哭也沒鬧,隻是不敢置信地囈語。
看她這幅模樣,許庭川心都要揪起來了,擁抱安撫:“還有我,不用怕,還有我在...”
“怎麼會這麼突然?”
“醫院那邊說是惡性心律失常導致的。”
“什麼意思?”
“...情緒激動或者運動過度就會引發猝死。”
“可她在療養院的時候一直都好好的啊,在渝溪也好好的。”
她突然又問:“顧遲均是不是沒死?”
許庭川緩慢搖頭。
她猛地坐起身來,攥住他的衣袖,發狂嘶吼:“一定是顧遲均幹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