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墳塚(1 / 2)

手槍被擊落在地,轉了個方向朝水泥柱打去,轟隆的耳鳴,嗡嗡回響。

顧遲均飛身將她撲倒,修長而冰涼的指骨狠狠掐著她的脖頸,關節都泛了青白。

他麵色陰沉不堪,瞼裂細長的眼裏布滿血絲,呲牙裂目:“我真想殺了你,我真想...”

明明能做到的!明明能夠看著她死的!

可就在她扣下扳機的刹那,腦海鬆散的弦猛地緊繃。

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直搗神思;將他所有的理智與恨意都碾壓,叫囂著,支配著他,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四肢已經不受控製地奔向了她,幹脆而利落地阻撓了她的死亡。

才幾秒鍾的時間,記憶裏的畫麵卻不斷翻飛。

初見時她一襲晚禮服,搖曳生姿,眉清目冷;

牌局裏她淡定自若,清湛的瞳孔盛放著星光,宛若銀河被絞碎了盡數傾瀉於她眼眸。

甚至是後來,她口口聲聲說要送自己上西天,要殺了他,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咬牙切齒的模樣,令他又癡迷又癲狂。

如此清晰。

竟然都是她。

感覺快要窒息,混沌難受,可宋詞依舊保持著笑容,艱澀地扯起嘴角看他。

他終於鬆開手,一拳重重地垂向她耳側地麵,眼球是嗜血的殷紅,崩潰地嘶吼:“你就是仗著我愛你!”

殺也不能,恨也不能,他無力地癱倒在她身上,腦袋埋向她的頸脖,淚水滑落下來,兀自喃喃,語調悲涼:“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啊...”

他輸了,輸地徹徹底底,輸得體無完膚。

原本他想要掠奪、征服,叫她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可兜兜轉轉到最後,栽跟頭的反而是自己。

這場不甘的狩獵裏,他從來都不是獵人;他隻是追逐她、迷失在她美妙陷阱裏一隻可悲可歎的困獸。

而她呢,仗著他對她的愛,肆無忌憚,橫行遍野,將他踩著腳下,玩弄於股掌之間。

甚至千方百計想要他的命。

怎麼能不恨呢?

他心裏恨她恨得牙癢癢,可愛卻始終比恨多一點,僅僅這一點,就叫他接連不斷的沉淪,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協。

永遠都無法對她下狠手,永遠都困於她的墳塚,那些傷害的幌子背後,都是一顆畸形的愛到瘋狂的心。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他愛上她,本身就是條無藥可救的不歸路。

......

送許庭川到醫院時已經很晚了。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驚慌害怕。

“手術中”三個字也從未像現在這般陌生,亮起的紅燈也從未像現在這般刺眼。

她神情恍惚,上一次站在室外等待,還是奶奶犯病的時候。

兩次都是最心愛的人,而其中一個,已然去了天國。

如果許庭川有什麼意外,毫無疑問,她生的盼頭也會隨之泯滅。

她咬著指甲,視線像塗抹了膠水,死死凝固在紅燈上。

顧遲均癱坐在等候的長廊裏,看她的眼神複雜,又飽含溫柔。

“宋詞。”他拍了拍旁側的空位,幾近央求的語調:“過來坐,陪我說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她猛地掉轉頭。

都是他!都是因為他!

怒不可遏地上前扇了他一個耳光:“王八蛋!要不是你——”

顧遲均二話不說,用力抱住她。

她掙脫開來,又甩了他好幾巴掌;他卻像是著了魔,一遍又一遍地要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