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雨(二)(1 / 2)

眾人出了城,催馬快行。

蕭老幾鞭趕上前,貼近武昭陽道:“昨日鏢頭沉思不便打擾,我便私做主張,飛鴿請了金陵十一騎便裝來杭接應,此番事關重大,不得不防。”

武昭陽笑笑道:“小心總是好事,但這蘇杭之路,卻最是安全。你可知為何?”

蕭老道:“秦鏢頭威名盛極,但是……”

武昭陽未等他把話說完,開口打斷道:“秦鏢頭本出身綠林,後竟轉做鏢行。不想第一鏢,便被人劫了。他帶隨行鏢師十人,追進劫匪的寨子,殺光寨中上下九十三人。有人當時僥幸逃出,卻不巧而後被他在杭州正街撞見。秦鏢頭記得那人麵目,當街拔刀,殺了那人,提了頭到杭州府衙投案,灑了杭州正街一地的血。此事,杭州誰人不知。那劫匪長據城外,城中人多受欺淩,便有許多富家戶,自願出錢替其上下疏通,案子竟然被壓下,人即日便放了,‘瘋狗’的名號,便因那事而起。”

武昭陽打笑道,“但凡劫過他鏢的人,都少有活口留下。鏢頭殺人比劫匪還多的,就此一家了。”

蕭老聽了點點頭,又言道:“此話本不該由我亂講,但和聯鏢局統一,尚未穩住人心,便要同官府合作,如此大刀闊斧之舉,恐眾人有異議,讓本有他心之人落了口實,乘機作亂,後果難料啊。”

武昭陽笑笑道:“我何嚐未想過此節,但人都隻是圖利。同官府合作,押解,調運全由鏢。局承接,利益可觀。舒舒服服掙錢,總好過打打殺殺,朝不保夕命的日子。待分得紅利,便不會雜言碎語了。”

蕭老輕歎一聲:“他人未必體諒武鏢頭一番苦心,人心難測啊。”

沿著官道行了五六十裏許,見路邊數座涼棚,棚簷下插了酒旗。

一人立在路邊,見了武昭陽,向前行禮道:“見過武鏢頭,秦鏢頭吩咐小的在此候著著,見武鏢頭時,務必要請您少歇。”

武昭陽無奈笑笑,隻得下馬。

棚內五六張空桌,酒菜早已備好。

武昭陽邀風雨二鏢頭同桌坐了,對二人道:“若這般走走停停,怕耽誤行程。委屈兩位鏢頭多備些幹糧和水,往後就不再投店了。鏢物早日送達,秦鏢頭也早日寬心不是?”

風雨二人對視一眼,風易興先答:“武鏢頭之言,不敢不從,但秦鏢頭一番心意,也不便推辭。往後便由我們兩人先行一步,提前打點準備妥當,隻是少歇,不會耽擱。”

武昭陽聽了,點點頭,答:“也好”。繼而笑道:“若是於路都安排酒家,又何須多為我備兩瓶酒?”

風易興笑答:“鄉村野店的酒,怕不合武鏢頭的口。”

歇罷上路,又行了百十裏路,到一鎮上。

風易興上前對武昭陽道:“此鎮名為武留鎮。過了鎮子,前行二十裏處,有個大莊園,莊主姓木,與秦鏢頭交往甚厚。秦鏢頭已交代,今日在那莊中歇馬。”

武昭陽見天色已不早,道:“若是秦兄已做安排,我們速速趕過去便是,免得莊主久等。”風易興轉頭,向雨生寒道:“有勞雨鏢頭快行一步,早做安排。”

雨生寒應了,快馬加鞭去了。

鎮子不大,出鎮便是農田,土路邊兩道荒草。田地中苞穀收了,杆也砍了,隻留地上殘根,扭曲如伸出地麵的鬼爪,不見一絲生機。

也不知行了多遠。白日還熱的汗流浹背,此刻陽光收了,寒意透衣。前方一片森森樹林,越行越近。

眼見天將昏,蕭老對武昭陽道:“遠不見燈火人煙,也無人來接應,前方林子又深,不如回頭投宿鎮上。”

武昭陽待要開口,風易興上前道:“此莊主以前也是江湖人士,難免有恩怨在身。怕人尋仇,歸隱此處時,便種了林木,遮住莊園,以避閑人耳目。武鏢頭但行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