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每每九月末,暴雪已封山,直至來年夏初。然而暴雪擋不住來客,他們絡繹不絕來此,或為塵封的寶藏,上古遺落的神兵,不老的仙術,起死回生的仙草,皚皚白雪峰中滿藏了他們的渴望。
今年的雪來的早,下的又大。暴雪中,山腳的客棧,竟有人投店。一中年,一老者,一孩童。
小二站了櫃台後,不耐煩的提醒:“雪今年可能都不會停了。”
老者笑笑道:“不妨事。”仍是執意要了兩間房。
小二好奇的多看了眼那個十來歲,可愛嘟嘟的的男娃娃。
投宿的正是武昭陽,蕭老,武昭陽獨子武潮升。
雪夜。
武潮升年齡小,抵不住旅途困乏,早早睡去。武昭陽心事重重,卻睡不著,披衣下樓來。蕭老竟也在樓下坐著,靠著暖爐邊,桌前一壺茶,一碟花生。
武昭陽到對麵坐下了,要了一壺熱酒,一碟犛牛肉。
小客棧正中一桌,坐了四個年輕人,看服飾像是昆侖派的弟子。其中年紀稍長的麵色通紅,已是醉了,然而一抬頭,又是一碗酒飲盡。
他右側年輕人低聲道:“大師兄,今夜雪大,小師妹和那小子走不遠的,待明日咱們追上他們。”頓了頓,聲音壓更低,道:“我便找個機會,把那小子宰了,師妹回去定被師傅重重責罰。按門規,要被禁在洗心池邊思過五年。小師妹這次失了師傅師娘疼愛,那又小子一死,便是無依無靠。到時大師兄你每日去送飯送水,噓寒問暖,絕保小師妹回心轉意。”
聲音雖小,武昭陽,蕭老二人卻聽得清楚。
那大師兄抬頭,醉眼朦朧看了他一眼,未做聲,又是一碗酒下肚。同桌年紀最小一人,輕聲道:“遊師兄,師傅說要帶師妹與那周兄一起回去。”
那姓遊的師兄眼一橫,冷哼一聲,道:“可是說一定要活著帶回?你們兩個隻用乖乖聽大師兄,三師兄的話,一切自由我們擔當,你們虛什麼。何時輪到你們指教師兄做事了?”
餘下兩人聽了,便都再不敢出聲。
武昭陽隱約記得昆侖大弟子姓北,然而這些小輩的名字他自然不會記得那麼清楚。
門簾掀開,寒風裹雪,吹亂了廳中蠟火,眾人都覺身上一涼,見門口立了一年輕男子,褐色棉衣,棉褲,雖滿是補丁,卻也洗的幹淨。
男子麵上白淨,薄薄嘴唇凍得無了血色,眼睛卻亮如星。手中烏黑長劍,黑柄黑鞘。
他走到角落桌子坐下,要了兩個饅頭,一碟肉。
那姓遊的卻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褐衣男子麵前,大聲道:“你是何人,到何處去,暴雪夜行,是否有不可告人之秘。”
等了一會,見那年輕男子隻是低了頭看桌,也不回應。姓遊的不由一怒,揮手拂落桌上碗筷。道:“這侖山上還未見有人敢不答我話的。”說話間,低頭看到他手中黑劍,厲聲道:“今日有拿劍之人,對昆侖派行了不利之事。大爺一見你就覺可疑,起身來,大爺要看你的劍。”
“你可是官府之人?”男子抬頭問,神色不變,漆黑的眸子直盯了姓遊的雙眼。
姓遊的笑道:“在此處,官府也不及本大爺的話有分量。快快拿劍過來。莫再囉嗦。”
黑劍男子聽了點點頭,起身,輕輕抽了劍出來。劍鞘黑,劍身更黑,整個劍身如一道寸來寬的黑不見底的深縫,連周圍的光線都被吸了進去。聽他淡淡道:“我的劍在此,你的劍呢?”
姓遊的聽了,先是一楞,而後氣極反笑,手向後一伸,喝道:“拿劍來。”同桌昆侖弟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上了劍。